云奉启一愣,他没有想到云安在是要跟他说穆枢凌的事情。 云安在瞧着云奉启脸上没什么表情,又说:“嫂子家在镇西,不远千里嫁过来。整个丰东连个亲近些的娘家人都没有,也是怪可怜的。” “好好的,说她做什么!”云奉启脸不太好,他打马前行,甩开了云安在的轿子一段距离。 云奉启把云安在送回她的破院,然后往自己的旭照院走去。他站在屋子外好半天也没进去。他这两年几乎都睡在书房,而这他原本的旭照院几乎已经是穆枢凌一个人住了。 他站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往外走去。 屋门从里面被推开,穆枢凌身边的丫鬟夭夭走出来,惊讶地看着云奉启的背影。 云奉启没有想到被穆枢凌的丫鬟撞了个正着,这个时候他再走是不是就显得很古怪?他两脚好像粘在地上一样,然后终于下定决心愤愤转身走进屋子。 还吩咐:“给我打水。” 夭夭愣了好半天才高兴地连忙应着。作为穆枢凌的陪嫁丫鬟,她和灼灼两个人对她们家姑娘这婚姻都十分苦恼。哪里有成婚两年还没有圆房的道理? 幸好云家人倒是不错,对她们姑娘还成。要不然这子简直不敢想。 夭夭不敢多耽搁,急忙去找了灼灼,准备打水伺候云奉启。她走了两步,忽然又觉得不对劲。 打水? 晚膳都还没有吃过啊。 穆枢凌坐在窗下,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各种花样的碎步和针线。她正低着头绣着一件小衣。 云奉启走过去,发现是一件小孩的衣服。 “给谁做的?” 云奉启忽然出声吓了穆枢凌一跳,针尖就刺进了她的指腹上。原以为是夭夭去而又回,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云奉启。 穆枢凌呆坐在哪儿,愣愣地看着云奉启。 云奉启有多久没踏进过这间屋子了?恐怕他们成亲有多久,云奉启就有多久没踏进来过。 “你、你怎么过来了?” “这难道不是我的院子?”云奉启有些不耐烦地反问。 “是,是你的院子。” “那我自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是,您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穆枢凌低着头把手中的针绣活收起来,许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缘故,针尖又扎了她一下。 云奉启看了她血的指尖,说:“真笨。” 穆枢凌没吭声,她拿了针线篓里的一块帕子擦了指腹上的血迹。 穆枢凌不接话了,云奉启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闷闷站了半天,越发烦躁地说:“你不知道伺候我更衣吗?” 穆枢凌看他一眼,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云奉启觉得自己快忍不住要骂人了。 穆枢凌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让夭夭去书房取你的衣服。” 因为云奉启并不住在这里的缘故,这里本没有他的衣服。 穆枢凌那细微的叹息声落入云奉启的耳中,他的火气竟忽然就消了。他盯着穆枢凌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大步朝着榻走去。 “过来睡觉!”云奉启坐在边,靴子。 穆枢凌惊讶地看着他。 云奉启又不乐意了,他瞪她:“你不愿意?” “不是……”穆枢凌有些犹豫地说,“才戌时,还没有用过晚膳。母亲那里一会儿是要等着我去伺候的。” 云奉启一愣,竟发现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居然连时辰都忘了。 他有一丝被揭穿的窘迫。 “我说过来睡觉!”云奉启又说了一遍,这一遍的语气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穆枢凌走过去,将一双鞋子了,躺在架子的外边儿,和云奉启之间留了很大一条儿。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云奉启忽然伸手拔了穆枢凌发间的簪子,朝着烛台扔过去。屋子里一下子就暗了下去。他又起身把帷帐放下来,这下子,架子里更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大清了。 过了一会儿,穆枢凌坐起来,柔声问:“奉启,是谁惹了你不高兴吗?还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了?” 云奉启心里堵得慌。 穆枢凌就坐在他身边,双臂撑着身子,半坐着。架子里漆黑一片,瞧不出她的样子,只能映出她窈窕的轮廓。鼻息间是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这个味道萦绕在云奉启心尖上两年多了。 ☆、第12章 【别了】 喜她吗? 云奉启在心里问自己。 喜。 越是喜越是生气。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云奉启说话,穆枢凌犹豫了一会儿,略担心地说:“是不是今天累到了?还是因为担心在在的事情?” 她顿了顿,“真的不吃晚膳就要睡吗?那……先把外衣了吧。” 穆枢凌等了会儿,就往前挪了挪,伸出手帮着云奉启衣服。 即将出嫁的那段时,她学过照顾夫君常的细节,甚至借了兄长未穿过的男装,研究怎么穿戴搭配。可惜出嫁以后,一次也没用到过。 穆枢凌动作练得让云奉启起疑。 云奉启握住她的手腕,挖苦道:“倒是练,伺候过别人吧。” 穆枢凌将手出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拍在云奉启的脸上。 她脯起伏,气得不轻。 可是再来一次的话,她还是会打出去这一巴掌。 让穆枢凌意外的是云奉启居然没有发火。他静静躺在那儿,也瞧不出什么表情。 穆枢凌叹了口气,说:“既然累了就歇着吧,我去外间。” 她说着就要下,手腕却忽然被云奉启握住。 “是我说错话了。”云奉启说。 他拉穆枢凌,穆枢凌就任由他拉回上躺下。云奉启长腿一伸,在穆枢凌的腿上,似怕她逃跑似的。 穆枢凌就浅浅叹息了一声。 她不怪云奉启。 嫁到云家已是三生有幸。 她是卫国公府的长媳,要体面有体面,吃穿用度一律不缺。婆婆疼惜,晚辈敬重,家仆本分。真是哪儿哪儿都好,称心如意。 除了一个冷脸相对的丈夫。 也好,若云奉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她才要难受呢。 晚膳的时候,孙氏瞧一贯早到的穆枢凌没有过来,刚想着人去打听她是不是不舒服,穆枢凌身边的灼灼就过来告假了。 灼灼说得结结巴巴的,但是孙氏听懂了。 “阿弥陀佛!我去上柱香!”向来极少拜佛的孙氏转身就往后院的祠堂去。 云安在也跟着高兴。她一高兴,就偷偷夹了一个冰花水煎包。掺了糯米的面粉更加软糯,上面刷了一层明油,雪白的皮面就裹了一层黄。 悄悄蘸一点米醋,第一口是酥酥脆脆的。将它咬开,里面香浓的汁渗出来,味蕾霎时打开,美味在舌尖打着滚儿一样席卷。 不仅是云安在,云家人这一顿晚膳吃得都很开心。 云安在回到了自己的破院里,仍旧心情大好。 烹茶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姑娘,您要不要魔芋素锅解个腻?” “就你懂事儿,赏!” 另一边的煮雨也跟着笑,道:“那奴婢也得跟着邀个赏。这饭后解腻可少不了饯金枣。” “好好好,也赏!”云安在抿着笑。好像再来多少美味都吃得下似的。 不过云安在毕竟晚膳吃得有些多,那碗魔芋素锅也只是挑着里头的魔芋丝、豆腐、素丸子、豌豆荚和木耳,一样尝了一口。 至于那一碟饯金枣。她直接让煮雨放在头的矮桌上,等临睡的时候再咬几颗。 梳洗过后,云安在让烹茶和煮雨都下去歇着了。她自己绕到头小桌那儿拿了一颗酸甜的饯金枣吃了,才去外面穿着的褙子。 褙子被她下来,随意搭在椅背上。她上半身就只着了一件以白栀子点缀的水蓝底抹。软玉般的肩膀和双臂全都了出来,娇娇的。 云安在低下头,去解间的裙带。 “别了。”萧且终于忍不住出声。 云安在一惊,慌得转身,就看见萧且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他懒懒散散倚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地搭着。明明入了秋,身上黑的袍子仍旧单薄,领口出一片麦的膛。 在她想要惊呼之前,云安在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云安在打量萧且的手和。 还好,他今天没带刀过来。 “你、你怎么来这里了?”云安在慌地向后退了两步,一边发问,一边慌慌张张拿起椅背上松石绿的对襟褙子胡套在身上。 “你每都要进去。”萧且道。 卫国公府代表什么势力他不太清楚,他本是来还她那个落下的耳环,无意间听丫鬟说到云安在每都要入。 云安在眨了下眼,才明白萧且这话是疑问句。 她讷讷点头。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