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目光从她的脸上滑到怀里抱的东西,都是些零食,只看到巧克力能顶顶饿。 伸手从她怀抱里把所有东西拿过。 小姑娘一点被掠夺都没有,乖顺的让他拿过来,还自己接了伞过去撑在两人头顶。 伞有些小,小姑娘朝他小小的挪了一步,两个人之间距离缩进,刚好拢在伞下面。 许念撕开巧克力的包装袋就往嘴巴里,清若看得眼睛涩,用小孩子轻松的口吻嘟了嘟嘴道,“你慢点呀,我又不和你抢,呛到了怎么办?” 怎么办?许念没理她,一个劲的往嘴巴里东西。 滴答答的雨幕从伞沿落下,清若全身透,许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忙着往嘴巴里东西,清若亮透透的大眼睛看着他。 六月份的天,他眼眶下面的皮肤居然有细微的开裂。 所有东西许念都到了胃里,好多零食的味道混在口腔里,甜的咸的辣的,胃饿久了有些反应迟钝,并没有任何不适。 包装袋全部扔在脚边,或被风卷走,或被雨打贴在地上。 他的视线平平的可以看到她的眼睛。 他开口,声音撕扯似乎带着北风的痕迹,“许念,我的名字。” 清若甜甜一笑,抬手拨开自己额头上贴着的头发,一阵风吹过来身体的条件反缩了一下。 许念看见了,只当做没看见。 这样的雨天,穿着透的衣物,站在肮脏的巷子里,对面有一个鲜活的小东西。 她软软的开口,“你还饿吗?” 许念看着她干净得像是钻石般的眼睛点了点头。 清若轻轻嘟了嘟嘴,小孩子的反应直接而不加掩饰,拉耸着小眉低头从自己小包里拿出一盒牛递过去给他,“那你喝吧。” 手指捏得紧紧的,手臂只伸出来一点点,显然是舍不得。 许念扯了扯嘴角,直接伸手过去大力的拿过,连挣扎一下的犹豫都没有给她。 小姑娘瘪着嘴看着他,眉目五官细微致像一朵小花骨朵,还没开放已经透着幽幽的香。 许念低头打量掌心里的牛,草莓味的,怪不得她那么舍不得。 清若糯糯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小委屈,“你喝吧,草莓味的,可好喝了,妈妈一个星期才让我喝一次。” 许念戳开管放到嘴巴里,咕嘟咕嘟大口的。 小孩子喝的牛,本来就是小瓶装的,他有意,不过几秒钟已经喝完,随手把空盒子往旁边一扔。小姑娘的视线跟着盒子的抛物线落到不远处的地上,咕嘟,咽了口口水。 转回头一只手拉着自己已经透的小辫子,声音软糯软糯的带着舍不得,笑容干巴巴的小可怜,“你喝得好快。” 许念终于笑了。 他笑得很淡,似有似无,一张漆黑消瘦的小脸好像没有什么弧度,只是深邃如墨的眼睛轻轻弯了弯,周身冰冷抑的气息圈子开出一个小口,让清若进去了。 黑漆漆的手直接贴在了清若干净的额头上,拨了拨她哒哒的头发,他的手指触碰着她的额头,好像只隔着对方的皮肤,内里是他的指骨直接摩擦着她的额头骨。 “清若,我们是朋友,别忘记知道吗?” ** 别忘记。 不然……毁灭。 ——【黑匣子】 第12章 优雅的疯子(2) 清若每天一瓶的纯牛三分之二给了许念,每周一瓶的草莓牛全部给了许念。 夕西下,这两个月少年长高了不少,清若终于不用再刻意蜷着膝盖。 小巷子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的固定见面地,每天一次。 正值暑假,清若父母上班忙,家里保姆照顾她吃饭,清若中午或者晚饭后会偷偷溜出来一会也没有关系,家里隔得近,小孩子总是有调皮任的权利。 清若把牛放到他手上,看着他黑黑的手眨巴眨巴眼睛轻轻拉住了他的衣摆,“哥哥,我给你剪指甲好不好呀~” 说着从小包里拿出自己带出来的指甲剪,斜角型的指甲剪,上面还印着卡通图案。 许念穿着又旧又短的衣服靠着墙,两个人离得很近,他可以轻易闻到她身上似牛又好像夹着水果的香味。 戳开管一只手拿着牛,一只手随意的伸过去,声音懒懒的,“嗯。” 清若隐晦的打量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二天见面她就觉许念气场怪怪的。 她一旦进入时空就要彻底融入这个时空,除了攻略目标人物外再没有和总部的任何联系,一直到离开这个时空,所以关系许念她只能从之前知道的资料上来推测,或许并不准确。 不过现在许念对她没有恶意,甚至有些放心,这就够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第一个朋友,世界不再是单调的一片黑暗。 清若收敛心神,用自己乎乎的小手握住他瘦得可怕的手,指甲黑漆漆的,指尖全是茧,好多茧子上面都有些破皮。 清若尽量让自己笨手笨脚像一个小孩子又不会痛他。 剪一下还紧张兮兮的抬头问他,“哥哥,疼吗?” 许念轻轻摇了摇头,入目把视线里所有的情景都收容进脑海深处,还开口做细微的指导,“指甲剪再斜着一点点,对。” 丝毫不觉得让一个九岁的小孩子剪不如自己来。 清若剪完一只手,黑黑的长指甲不见了,他内里有些粉的手指尖出视线,配着过分纤细的手,有种指骨的美。 许念牛喝剩三分之一,换了她剪完的那只手捏着,就着自己喝过的管直接喂到她嘴巴里,把另外一只手伸过去让清若剪指甲。 从清若开始带牛给他,除了草莓味的,纯牛许念都是自己喝三分之二,留三分之一给她,清若第一次接过来想要把管扔掉直接喝,就发现许念周身的气息变得很抑,于是动作停住,直接就着管往自己嘴巴里。 他开心了。 清若低着头一边含着管啄里面的牛,一边给他剪指甲,指甲剪好牛还剩了一点,许念拿回瓶子自己把最后一口牛喝了,盒子随手一扔。 小姑娘嘟了嘟嘴,把指甲剪回小包包里哒哒哒跑过去把地上的盒子捡起来,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堆。 因为给他剪指甲,所以今天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清若回到他身边,把今天存下的零花钱从包里拿出来,三块钱,三张一块。 递到他手上,严肃着一张小脸代他,“哥哥,明天早上要吃早点,知道吗?” 许念把钱装进口袋,觉得她实在傻,曲着手指敲了一下她的头,靠着墙懒洋洋的问她,“你和其他朋友也这样?” 朋友这两个字他说得更是随带着讽刺的意味。 清若摇了摇头,“没有呀,只有哥哥。” 他喜只有这个词,稍抬下巴,眼睛微眯,“嗯?最后一句再说一遍。” 小姑娘甜甜乖乖的笑,声音糯糯的一开口就是口醇香的牛味,“只有哥哥。” 许念扯了扯嘴角,“回去吧。” 清若和他道别之后哒哒哒的跑回去了,许念靠着墙看着她的小身影渐渐消失,伸手看了看自己修得干干净净的十个指头,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明明喝同一瓶牛,怎么她嘴巴里就那么香呢? 许家在巷子背后的老式居民楼四楼,没有电梯,楼道狭窄很抖,拐角处堆着各种杂物。 老式的居民楼隔音不好,许念才走到三楼已经听到了屋里许母的咒骂声,“那个死不掉的又死去哪里了,不知道回来洗碗吗,等回来打死他。” 许父不轻不重的呵斥声,“行了,回来让他洗就好了,在做作业,你小声点。” 许母一下了声,许念慢悠悠的晃到门口,许母正站在小房间门口柔声问许朝,“,妈妈给你洗水果好吗?” 领养他之前,许家夫一直想有个孩子,连名字都想好了,许朝,所以他的名字叫许念,期盼那个孩子早一点来。 他推门的声响一出,许母几个大步迈过来扬手就要打他,嘴巴里骂骂咧咧口水直飞,“小野种,你又死去哪里了?” 许念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眼角都没给她,低着头进了厨房,声音低低的,“我去洗碗。” 许母皱着眉还要跟上来打,被许父叫住,还是那句话,“在做作业呢,小声点。” 许母这才作罢。 没了工作之后许母便留在家里照顾许朝,长期与社会轨,加之家里的条件不好,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心善收养一个孩子的妇女了,口脏话与恶毒,见不得别人一点点好,更期盼着自己的儿子将来能成为世界首富。 许朝从小被宠坏,九岁的孩子已经恶习尽显,许母舍不得管教许朝,把所有的不都发在了许念身上,他身上的伤百分之八十是许母打的,另外百分之二十或者来自许父,或者来自许朝,或者是那些巷子里的小孩。 许朝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外面却是个欺软怕硬的,偏偏格使然,老是要去招惹别人,惹了祸事就把许念推出去。 那时候许念害怕被许母毒打,每次都护着许朝,并不是因为心疼许朝这个弟弟,而是因为那些孩子下手没有许母重。 许朝从小在父母那里耳濡目染,对待许念的态度就好像对待他家里养的一条狗。 桌子上放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碗,里面有一小团饭,旁边放这些菜叶,有些看着还是嚼过的,许念已经太悉,那是许朝不想吃的,是留给他的晚饭。 他直接拉开窗子从窗口全部倒下去了。 许念洗着碗,许母拿着三个苹果进来,许念退到一边,两个人都相互不看对方,许母洗着苹果,把水关小了一点,着声音骂他,“水开这么大干嘛,你是要死还是吃屎了,水不要钱呀?” 许念不反驳也不回答,许母骂骂咧咧洗好苹果拿着出去了。 这个家里总是笼罩着一股病态的抑,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只有望的野兽,不像是有理智的人类。 许母的病态体现在施暴和对许朝致命的溺,许父的病态是一方面想要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一方面又不想努力得过且过。 许朝,那是一个被养坏的小野兽。 屋子不大,许念之前的房间被挪出来成了许朝的书房,再没有多余的房间,许朝在书房做作业的时候许念只能去台上。 八月份的天,七八点钟风很暖却不炙热,许念站在小小的台上,旁边是堆放的杂物,左边口袋是一个水果糖,是清若给的,他一直没吃。右边口袋是一块一块的钱,她每天的零花钱都在他这里,现在存了多少他自己也没数过。 许念半倾着身子,手肘撑在台上,手掌托着下巴看着远处发呆,清若给他指过,她家好像就住在那个方向。 屋子里爆发出了争吵声,不用想,许朝没做作业,肯定在里面玩游戏机,被进去的许母发现了。 一会,许母要来打他了。 是的,许母提着专门打他的一截子出来,二话不说就往他身上,一边一边骂,“你要死了你来这里站着,不会去教做作业吗?” 许念侧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许父拿着游戏机站着正在温和的开导许朝,而低着头的许朝,没有半点认错的样子。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