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努力擦干头发的手停住,见他仍保持原有的姿势,与先前的面无表情一样,便头轻声应着,“一儿。” “嗯。”胤禛嘴角微动声音很低,“睡不着?” 站起身将他头发用干巾垫好垂放在凳上,我斜探着身子双肘支在他耳边撑住自己的脑袋,看着他闭目养神的脸孔,不知该怎么回这个问题,难道你的儿子大哭贝勒府,害我不得清静闹失眠? 静静地看着他想了许久,才有些微酸地低声道:“恭喜四爷,再得一子,母子平安。” 胤禛睁开眼睛,没等我看清眼中是何情绪,已抬起滴水的胳膊按在我脑后,吓得我忙将手撑到他半在水面的肩上。 水顺着他手指滑进我随意挽起的发髻,才觉得有些凉额头上倒是一热。我的睫轻扫过他微动的鼻翼,看着眼前的直鼻梁,闭了眼心里却突地狂跳起来。 温热顺着额头滑过鼻尖最后落在上,柔软的舌尖扫过角时,觉到他的额头抵住我喉咙轻轻蹭了下,不觉逸出一声叹息似的低。 秋天的夜里极尽凉,我却周身热,脑子里嗡嗡的叫着睁开眼,黑的瞳孔近在眼前,不断放大渐而收缩。我居然背靠着浴桶坐在他腿上,被水溅的肩上两条光.的胳膊住我身后的桶缘。 难怪一阵晕眩,谁能告诉我是怎么掉进来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不算他嗯的那两声,这个见面话不超三句,每句不多过三个字,加起来没十个字的男人,还有这力气和兴致? 我还以为这男人变得不再对男女之间的亲热有兴趣,似乎……不是。 一声叹息从我边的嘴角溢出,肩上一紧已被他揽住,大半身子贴住他靠回原先仰躺的位置。 还是那个姿势,他的头仍仰在那块木枕上,只除了喉结在上下滚动。 隔着衣服我能清楚受到他的变化,抵在我腿上的火热比桶内的水温更灼人,可是这男人居然就这么抱着我不动了,胳膊仍紧紧地圈在我后,让我的身体与他贴得更紧,却再没有任何要继续的意思。 胳膊揽在他颈后,看到好不容易擦干的头发又了,无奈地把脸贴在他耳边,“你……一个月回来的。” “正好一个月。” “晚了一天。” 胤禛微侧过头看着我,声音干哑,“天还没亮。” 这个脸哒哒的年轻男人,此时认真的表情还真与正襟危坐时不同,比每按时习字的弘晖更像个急于兑现诺言的孩。不自觉地拿出哄儿子时的语气,拍着他脸颊笑着道:“下次若是再出门了,别急着赶回来,晚个一两天也不怕,我能等。” 胤禛抓住我在他脸上放肆的手贴在前,看着我很声地了句,“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不会让你等。” “我知道……可是你这样子赶回来,我会心疼,宁愿多等两天。” 似乎他很意,抿了许久的嘴角终于开始放松,缓缓弯起时锁住我的。 随着扑通一声轻响,我微的头发散落下来,浸到水里,也粘在我和他的脸上肩上。 水中慢慢游走的修长手指带走了阻在我们之间的衣物,紧紧相贴在一起的热烫觉,让我明白想念的不只是心,还有身体。 狭的空间里,四肢别扭却任的绕在一起,因着许久不见的亲近,因着他的消瘦变得有些陌生,却更热烈。 红烛泪尽,水渐凉,身心节节升温。 所有动作止于一声长长的低叹。 躺在上我还在息,不贪不纵的我第一次因为房中之事几乎恼羞成怒,濒临暴走的边缘,甚至觉得他在故意整我。 哪有人将情调营造得这么好,在我晕得可以任他为所为时,临时刹车的!那干脆不要把我抱到上,直接扔回那桶冷掉的水里好了。 或许他太累了?黑暗中我紧盯他看着我的晶亮双眸,转瞬间掩上一层暗淡。 听见他轻声询问,“身体好些么?” 明明他也想的,那个眼神我看了多少年,怎么可能有错。可是偏就有这样的问题被他干哑地问出口,我该动于他的体恤还是直接敲死他,再或者告诉他“试试就知道”? “还好。”声音很,我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清,羞恼地转过身不再看他,扯了被子埋住脸。 胤禛掀了被角钻进来贴在我同样光.的背后,胳膊圈在我上手却伸到我嘴边以拇指轻抚着。 抓住他的手却扯不开,无奈地声道:“你一路赶回来,辛苦了,早些睡吧,明儿还……” “明儿哪儿也不去。”胤禛打断我的话贴在我耳边轻声着,“皇阿玛还要两三才能抵京。” “哦,那很好,你在府里也好好歇歇。”我缩了脖子,声嗫嚅。 黑暗中能听清彼此呼的声音,却再没有对话。胤禛安静地躺在我身后,温热的掌心贴在我的腹上,那个还有些圆尚没有完全恢复的肚子。 我怨念着,这算不算是传中的某生活不调?四个月了……这男人平时去哪儿我都不管,他总该是有去的地方。晚上与我睡在一起,不代表白天没处折腾,院子里的女人虽不多,但也不至于让他全打不起神。 从来没试过产后抑郁的我,觉得自己有即将抑郁的趋势,大步星地正往那个黑里迈。 ~~~ 苏长庆的例行问诊改在了书房,胤禛端坐在榻边听着苏与我的问答,再如往常一般跟着他离开。我看着窗外对站的二人心里憋屈难受,很想和苏多聊几句,问问他该如何解开我心里的郁闷,可是他是古代男人而且不是现代的专业心理医生,再加上让我抑郁的源守在旁边,怎么也问不出口。 胤禛倒是真的在府里踏实呆了三天,每天看书写字念念经文,被弘晖着教几首浅显的诗,很有规律。 直到老康带着老婆儿子回来了,才进去开始正常的朝堂生涯,我也不可避免的跟着他去给婆婆请安,努力摆个孝顺儿媳的姿态。 德妃一如既往,询问府内情况众人近况,孩子们好不好,女人们乖不乖,只是有个问题倒是让我红了脸不知如何回复。 “此次去外他那些兄弟都是带了福晋婢女的,你们府上的宋氏怎么没跟着过去?老四不喜她么?现如今他已是贝勒不同往,你们府里也确实该再个侍候他的人了。” 我的脸不是羞红的,是憋气憋的。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自暴自弃地想着,也许真该个女人好好的侍候侍候他了,也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当妈的心疼儿子,天地可表,可是我这做儿媳的怎么办?打落牙齿和血,还得做出特别到位的善解人意状,“额娘的是,此事但凭额娘做主,儿媳先替四爷谢过额娘。至于宋格格,倒也不是不得四爷喜,只是前阵子儿媳与兰思身子都不方便,所以四爷特地留她在府里,好帮着儿媳打理府内事务。没有安排人跟着四爷去外伺候着,实在是……” 德妃挑了眼眉看我,着头拍拍我的手,笑着道:“你们府里安生就好,听前几兰思也生了个阿哥,倒是喜上加喜,不如就趁着这个喜庆劲儿,本和皇上,给老四再一房。记住,多子多孙多福寿。” “是,儿媳明白。” 我才福在德妃榻前回了一句,听到帘外女唱道:“四爷、十三爷、十四爷到。” 德妃摆摆手示意我起来,一张笑脸已转向门帘处。 十四帅气地挑了帘大步迈进来,带着笑径直走到德妃身旁掀袍坐下,唤了我声四嫂便笑着道:“额娘这是跟四嫂聊天呢?” “可不是,有子不见怪想的,无非些家长里短的。”德妃抚着十四的手掌慈地笑,转向我继续道:“下回再进来记着带上晖儿,本可真是想他呢。” 待我应了,胤禛和胤祥才规矩地给德妃请了安,分别坐下接过女递的茶杯,闲聊起来。 德妃也不避讳,直接把刚才的事和她四儿子又了一回,我低头坐在她榻边的椅子上努力温和地笑。 “额娘。” 我不知道胤禛想什么,只听见他叫了一声便离座走到榻前,必恭必敬地行了个礼才看着德妃继续道:“儿子和您会儿话。” 一个主动要和他额娘聊天的四爷……不止我不明白,我想他额娘也不明白。不过德妃的反应倒是很迅速,只是微愣了下便重新摆上笑,很客气的把我和胤祥、十四一起请了出去。 十四毫不介意乐呵呵地跑了,我低着头站在院子里,用花盆底怨念地蹭着地面。 “心情不好?” “还好。”我咬着嘴勉强回了句,猛地抬起头看看安静的院子,空的没有人影,便扯着帕子对胤祥悄声问道:“你们男人……能多久不找女人?” 胤祥睁大了眼睛盯着我,像看怪物,眼睛转着瞟向德妃的房间,好像能穿过墙壁似的。好半晌才要笑不笑地扯了嘴角回道:“多久都行,只要他不想。” 我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快滴出血来,却仍是忍着继续厚颜无地追问,“可是,如果……如果明明是想的,偏却不要……” “你男人?”胤祥笑得一脸了然,手半弯成拳掩在嘴边挡住让我气闷的笑,忽而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他的自制力比一般男人好,所以你的,我信。” “我也信。”无奈地头,有些话还真是不出口啊,可是如果我不,胤祥肯定不明白我到底想问什么,偏偏在这个时代我也只能找他。纠结中未想到自己已经喃喃出口,“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对你的话,可能有一个原因……” 他听懂了?我就是想问这个,快! 胤祥无视我赤果果的凝视,半转了身看着院墙声道:“你听过吧,十个男人进产房有九个会晕倒,另一个还可能直接导致ed。他没晕也没……剩下的你自己想,我先回了。” 眼看着胤祥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永和,默然。 看来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怎么能让一个古代男人给我接生呢…… 他不会是比我先抑郁了吧? ☆、106.情牵意惹 回到府里我没有问胤禛和德妃了什么母子私房话,他也没跟我提纳娶之事,只是给兰思的儿子取了名字唤作弘昀,排行三阿哥。然后便是每天正常的上朝下朝出府回府,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 我不知道胤禛怎么想的,如果宋氏那个只活了十天的女儿不算数,让淑慎成了正牌大格格尚情有可原,难道兰思那个活了两年的儿子弘昐,连个阿哥排序都占不上位子? 坐在弘晖的书桌旁,看他认真习字的样子,真的越来越像他阿玛,时而展眉时而抚额,虽然也会偶尔抬头冲我嘻嘻地笑,神情却早得厉害。 孩子的变化真的是新月异,红挽姐弟两个也是一样,三个月的时间眉眼已然又长开了些许,再找不着我初见他们时那张皱皱的红脸。 再想想曾经的那两个孩童,这皇家的子女真的不存在就不存在了,连在嘴上提一声都懒。哪怕通过对他们弟弟妹妹的称呼受一下他们曾经存在的气息,都没有机会,难怪穷苦百姓都会命比纸薄,看来要在史册记上一笔,得是多大的福分或担着多沉的担子。 我的弘晖,史书有记,虽然现在才只三岁,未来是否如同记载我不知道,毕竟我所见的现实已经与历史有着明显的出入,可见那些记载也是被人有心改过。 也许,这么可乖巧的孩子不会那么早离开我的生命?本不必杞人忧天的自寻烦恼,可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该怎么办? “额娘,弘晖脸上沾了墨?”弘晖提着笔好奇地看着我,左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伸在自己面前看,困惑地追问,“干嘛盯着弘晖?” “额娘喜你,所以盯着你看啊。”我走到他身后扶上他瘦的肩头,偷偷叹掉心中的烦闷伏下身子轻轻揽住他,看着纸上一个个寿字笑着问道:“怎么改写寿字?你阿玛教的?” 弘晖在我怀里着脑袋,指着那些的寿字认真回道:“对啊,阿玛的,要写一百个寿字,叫弘晖练。” 一百个寿字?百寿图?这是……猛地想起这安然的子过得淡如水,差忘了皇太后的万寿节就要到了,今年还是她花甲之年的六十整寿。胤禛居然也没提醒我一声,倒是自己在准备起礼物。 看着那纸的楷体寿字,家伙还真是练得认真,可是要写百寿图哪里够用呢,估计胤禛也只是要弘晖写一个字,来讨康熙和皇太后的心罢了。不由笑问,“你阿玛只教你练这一种字体?” 弘晖仰头望向我,眼睫扑闪着,“是啊,还有别的?” “当然,有很多,只是你练好这一种就是,到时帮你阿玛写上一个字,也算是你尽尽为人子孙的孝心了。” “额娘会么?写给弘晖看。”弘晖着竟抓了我手把笔过来。 我手里握着笔一阵愣,平都是胤禛教他,练得很好,别让我一写给带坏了,从习字的人最怕有个坏榜样,我不喜误人子弟,更不能误了自己的儿子啊。 正犹豫着身后倒是传来悉的声音,“有子没见你写字,写来看看。” 回头看时胤禛已走到近前,站在我和弘晖旁边带进一身的凉气,见我看他便抬手在纸上敲了两下,又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我。 我努力回想着曾经在哥三十岁生时自己奋力绣了一个星期的百寿图十字绣,记忆真的很久远,居然还是清晰无比,只是那红布金字模糊了眼睛。 侧过头避开胤禛的视线,提笔在弘晖的字下一笔笔地认真写起来,楷书、隶书、行书、草书倒是还不难,只是篆颇费了我一番心神,总觉得怎么写都是缺笔的,纠结着放下笔,站在弘晖身后默不作声。 弘晖指着那个怪怪的虫子似的字,一脸诧异地看着我,“额娘,这个也是寿字?” “不知道,也许……可能……不是吧。”我觉得很不好意思,瞥了一眼不作声的某人,拾笔就想要毁尸灭迹。胤禛掩着嘴咳了一声,接过我手里的笔在那个别扭的字上加了两笔,才看向弘晖,引导儿子走上正途,“这样才是。” 弘晖似懂非懂,没有头确认,只是盯着那几个字看着,手抓住胤禛的带讨好地笑,“阿玛教教弘晖。” 胤禛将笔递到弘晖手里,微俯下身看着他认真地:“先把今儿的字写好,以后自然会教你。”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