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袁叔,轻声说:“让她待会儿吧。” 袁叔:“好的。” 两人一同退开。司濛把一大束郁金香放在司潆墓前,嗓音嘶哑,“司潆,你以前最喜这花儿,我还记得。” 细雨潇潇,雨水从伞面上悄无声息滑落,掉在地上,拍打着石板路。 墓两旁是两棵冬青,年岁尚小,枝干瘦削,不断在风雨里瑟缩摇摆。枝叶却很是苍翠养眼,鲜活而富有生机。 “咱俩纠不休那么多年,恨不能死对方。如今回过头看,其实没意思得很。现在我不恨你了,我已经放下了。希望你也能放下……” —— 终于告别了过去,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回程的路上,司濛身心放松,无比舒心。 大梦经年,这些年她一直都活在噩梦里,被它纠,难以摆,惶惶不可终。都说驱除心魔很难。事情上她走出来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这一瞬间的顿悟是晏竟宁带给她的。如果没有他孜孜不倦地告诫她让她好好活着,兴许哪天她就一了百了了。 雨依旧下个不停。雨不大,却很绵,一下就是一整天。 冬天里,这冬雨越下得久,天儿就越冷。上山下山,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可司濛却明显觉得天气又变冷了。 三人快速下山,一刻都不敢耽搁。 司濛赶紧躲进了车里。车里开了暖气,她竟也没觉得暖和。 墓园附近一公里就是一个小村儿。这个村子是回市区的必经之路。 车子开进村里,路两旁开了好几家饭店。招牌藏在朦胧的雨雾里,忽隐忽现。 袁叔远远瞟了一眼,建议道:“小姐,姑爷,这天儿这么冷,我们找家饭店坐会儿吧。” 司濛真是冷的厉害,手脚冰冷,雪地靴穿在脚上就跟没穿一样,冷冰冰的。 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村子很小,远远看过去都没几户人家。除了饭店就是杂货店,甚至还有几家卖丧葬物品的小店。规模都很小。 饭店虽说规模不大,不过食客倒是多的。都是来墓园扫墓,到饭店里来取暖的。 司濛只想立马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随便找了家面店走进去。她一抬眼便看到了一张悉的脸庞。 她仔细看了两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忙快步走了过去,惊喜道:“雪涵,你怎么在这儿?” ☆、第51章 第51阵风 第51阵风 这个世界很大,茫茫人海,几年甚至都碰不到人。可这个世界又很小,一转身,遇见的都是人。 司濛很意外竟然会在这么个乡下小店碰到汪雪涵。 汪雪涵穿了一身黑,黑的大衣,黑的阔腿,黑的马丁靴,气场冷硬,全然不似她平里那般软萌可。 听见司濛的声音,汪雪涵的目光投转到她身上,连忙站起来,惊诧道:“大大,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濛惊讶道:“我还意外在这里碰到你呢。今天冬至,我去扫墓。你呢?” “一样的,我也扫墓。” “亲人?” 汪雪涵的目光落在窗外,近乎呢喃:“一个很重要的人。” 晏竟宁仔细看了两眼汪雪涵,静默不语。 司濛招呼道:“既然碰到了,就坐一起吧。” 晏竟宁和袁叔点点头,异口同声:“好。” “雪涵,你点了什么?”司濛问道。 汪雪涵扬起脸,轻声说:“牛汤粉。” 司濛叫来服务员,“那我也要一份牛汤粉。” 袁叔点了碗肥肠面,晏竟宁则点了份三鲜米线。 小饭店,食客倒多,说话声不断,周遭的环境闹哄哄的。 司濛问:“雪涵,你男朋友没陪你一起来吗?” 汪雪涵:“他要上班,就我一个人过来。” “怎么来的?” “包了辆车过来的。” “回去呢?” “也打算包车。” “这里不好叫车,你坐我们的车一起回市区吧。”司濛建议。 “会不会麻烦啊?” “这有什么麻烦的,坐得下。” 汪雪涵面,“那太谢了。”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就把面端上来了。 这么冷的天气,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粉,别提多舒畅了。 司濛大口吃粉,酣畅淋漓,鼻尖不知不觉就开始冒汗了。 太了! 晏竟宁把碗里的虾和香菇都挑给司濛,目光却落在汪雪涵身上,状似不经意地问:“汪小姐每年都来扫墓吗?” “对。”汪雪涵安静吃面,“每年清明冬至都会来。” “那看来是很重要的人呐!” 汪雪涵:“确实很重要,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晏竟宁埋头吃面,没再多问了。 汪雪涵和司濛闲聊:“大大,你今天去看什么人?” 司濛低头想了想,回答:“我妹妹。” 时隔多年,她终于有勇气在别人面前提起司潆了。 “你妹妹?”汪雪涵猛地抬头,脸上遍布惊讶:“大大你还有妹妹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司濛笑了笑,“你也没问过我的家人啊!” 汪雪涵:“……” 汪雪涵哑然失笑,“也是。” 几人几下就吃完了面。司濛更是将那碗牛汤粉吃了个光,连汤都没带剩下的。 晏竟宁颇有些哭笑不得,“濛濛,你在家不是吃了饭的么?怎么还这么饿?” 司濛低头瞅一眼空的大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胃口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吃多少都觉得饿。” 汪雪涵抿嘴笑起来,“大大,冬天可是长膘的季节,当心变胖哦!” 司濛很忧伤,摊摊手,无奈道:“我也想少吃点,可就是管不住嘴。” 袁叔和蔼一笑,“四小姐胃口好是好事啊,能吃是福!” 她嘻嘻一笑,“袁叔,您老这话我听。” 一群人吃完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回程了。汪雪涵搭他们的车一起回市区。 两个姑娘一人一把黑伞,先出了店门。晏竟宁和袁叔垫后。 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冷风。 “真冷啊!”两个姑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着风口,两人的衣角簌簌摆动。 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汪雪涵大衣的口袋里钻出了一片东西,被风吹到了地上。又被吹到了晏竟宁跟前。他不经意间低头,恰巧看到了。 那是一片叶子。 他俯身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细细地瞅两眼。是冬青树的叶子,叶片颜鲜亮,脉络清晰。很明显不是自然落,而是被人为的从树上摘下来的。而且刚摘不久。 他看着那片冬青叶子,若有所思。 电光石火之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袁叔正打算绕到车前开门。却被晏竟宁突然叫住:“袁叔。” 老人家脚步一顿,“姑爷怎么了?” 晏竟宁扬了扬眉,低声音问:“司潆墓两旁种的是冬青吧?” 男人站在路旁,身形拔料峭,黑的大衣被长风起,里头白的衣一闪而过。 袁叔听完直点头,“是冬青没错啊!冬青比松树名贵,当年太太就找人栽了两棵冬青。” 在墓两旁栽种树木,是宛丘、横桑、青陵等地的习俗。据说这树是给离开的人荫蔽的。一般种的都是四季常青的冬青和松柏。 “这山上冬青多吗?”晏竟宁复问。 袁叔说:“这一带冬青很少,松树和柏树倒是多的。” 一瞬间,晏竟宁的眸深了一深。 “姑爷你怎么了?”袁叔见晏竟宁的神有些不太对劲。 晏竟宁藏在大衣下面的左手不自觉握紧拳头,“没什么,就随口问问。” 司濛冻得直跺脚,却见那两人站在一旁说话,袁叔迟迟不来开车门。她赶紧催促:“你俩说什么呢?快上车啊!”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