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吧,你跟了我十年,可是?”许久,秦艾词才是说着,语气中有几分哀戚。 不是预想的责难,让如意微微一愣,低着头,应着:“是。” 秦艾词轻叹一声:“十年,不长不短,却是伺候我最久的丫头,比起青和,我信任你更多。” 如意抿着,这些年,公主待她极好,青和曾总和她玩笑说着,她们能跟着公主身边伺候,倒是祖上积德,这辈子享了福报。 “我倒是好奇,文靖宇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肯背叛我?” 如意摇头:“奴婢没有背叛公主,奴婢心是向着公主的。” 秦艾词讥笑:“向着我?向着我你要处处背着我行事?向着我,你故意来一个与杜朝一模一样的泥人送给表姐让我误会?向着我,你用我的名义引了刚回朝的杜朝去表姐在的屋子里?向着我,你将文靖宇的人当做面首安在我身边?向着我,你故意利用蓉烟让我与老夫人反目?向着我,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瞒着我帮衬着文靖宇!” 愈说,秦艾词愈加动,她不肯再见表姐,却不知表姐为何突然派人给她传了话过来,句句直指如意,否则她怎么肯信!那个跟了她十年的丫头啊...... 面上因为怒意而通红,息亦重了几分,知道秦艾词素来重情,面对身边最亲近的丫头反叛,心中自然哀怒,杜朝却没有上前劝阻,由着她将口的怒意发出来,才能畅快一些。 “奴婢是为了公主好。”如意轻轻浅浅一句话,仿若将一切抹去,却是更加怒秦艾词。 秦艾词走近如意几步:“为我好?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文靖宇好!” “公主本就与文少爷是同盟,奴婢帮文少爷,不就是帮着公主?还是,公主一心向着的是杜将军!”说完,如意看了眼公主,有又看了眼秦艾词,竟笑了出声:“果然,果然,公主还是向着杜将军,尽管杜将军把持朝政夺江山,尽管杜将军将公主圈皇陵三年,公主还是一心向着杜将军,公主如今这般,如何对得起先帝!对的起大梁历代先祖!又如何对得起黄泉之下的文世子!” 如意脚步虚晃,有些痴痴地说着:“文世子待公主情真意切,公主却心心念念着出身低的杜将军,世子为讨公主喜费尽心思,求得王羲之真迹,寻得失传广陵散,甚至送公主珍稀南海夜明珠,公主却弃之如敝履,只宝贝那一院子的兰花和一个一文不值的泥人!” 秦艾词眯着眼看着眼前笑得有些痴狂的如意,她一直以为如意在帮着文靖宇,或是文靖宇允了如意什么好处,却万万没想到,如意是在意文靖忱?当年,她为何没有发觉如意的这般心思? “连先帝都属意文世子为驸马,公主和世子本可以喜喜一生,都是他!”如意指向一旁的杜朝:“若不是杜朝想独揽大权,死了文世子,如今,公主该是和世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秦艾词摇头,“你心中在意的是文靖忱,眼中便只能看见他的好,他的温文尔雅,他的无微不至...我都看在眼里,但那偏偏不是我喜的,早在许多年前,便有人对我更好,不惜用命护我!况且,从如今文靖宇的种种看来,当初文靖忱怕不是为了陛下才鼓动我参与政变的,从头至尾,在文靖忱眼中,我或许只是一颗棋子。他的这一局,竟然延续到今时,还没结束!” 如意瞪大眼睛,疯了般摇头,她如何允许旁人说世子一句不好:“不会,文世子待公主情真意切,公主怎么可以怀疑世子,一定是杜朝影响了公主,公主当初明明是在意世子的,明明是在意的!”说完,自言自语着:“或许,公主下去陪着世子,就不会变心了……” 那一瞬,如意的眼神变得凄厉可怕,她取下头上银簪奋力扑向秦艾词,将秦艾词整个吓住,虽知道杜朝在身边,如意伤不得她,可仍然因为如意的疯狂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椅子绊住。 不一会儿,秦艾词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喊,接着便是重重的碰撞声,秦艾词回头,看着如意整个人被杜朝甩开,撞在不远处的书架上,一垒垒的书籍瞬间砸了下来。 “有没有怎么样?”杜朝将秦艾词扶起,看着她面上有些隐忍的痛楚,担心问着。 秦艾词指了指脚踝:“好像崴了脚。” 将秦艾词扶在位子上,看向如意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意,说道:“本想着是你的丫头,我不手,可竟生了害你之心,我便容不得!你将如意给我处置。” 建安谁人不知杜朝心狠手辣,手段毒,栽到杜朝手中,哪还有活路,况且碰了杜朝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底线,怕是要更加生不如死,如意凄婉一笑,喃喃自语:“世子,如意来陪你了!” 说完,银簪入喉,杜朝下意识蒙住秦艾词的双眼,然而那一瞬血的涌还是回在眼前,秦艾词胃中翻腾,几作呕。 杜朝抱过秦艾词,将她紧紧护在前,抱离兰苑,同时吩咐了陈风将人处理干净,不能走漏一丝风声,杜朝的影卫素来办事妥协,遂放心抱着秦艾词往西苑走去。 ☆、第79章 依偎 西苑的卧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油味,杜朝替秦艾词捏着扭伤的脚踝,手法练,那柔却微微红肿的脚跟被包裹在杜朝的大掌之中,在他的力道下,脚踝处轻轻刺痛。 听着秦艾词时不时地气声,杜朝说道:“不用力开,脚伤不得好。” 秦艾词却并没有在意脚痛,只悠悠说着:“那支银簪是我赏给如意的,她一直很喜,每都带着。” 跟着自己十年的丫头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确实心绪难平,杜朝停下手中动作,坐在秦艾词身边揽过她的肩膀,俯下身温柔地亲吻着她额间,带着安抚,说道:“过去了,别再想了。” 顺势将脑袋靠在杜朝肩上,秦艾词淡淡说着:“十年主仆,我从没有见过如意这般狂躁,天宝的丫头里,她最是细心沉稳,才被嬷嬷看中留在我身边伺候。” “可若做不到忠心,留着无用。”对于如意,杜朝没打算手软,奈何她却是先一步自我了断,口这股怒气散不去,后自然是要像文家讨回来的,这般想着,杜朝微微眯了眼睛,脑海中却是拂过“文靖宇”。 秦艾词哪里不晓得杜朝的心思,只道:“其实,如意是信了我的话。对她而言,慕了文靖忱这么多年,对他的深情与温柔,她深信不疑甚至心生痴恋,然而三年间的种种困惑,被我最后的一句话点醒,才让她崩溃失常,她不肯醒,故而选择了死亡。临死,终是怀疑了文靖忱,对她而言,才是最痛苦的。” 说完,抬头看着杜朝,双手却在他间搂紧,“这种觉我能体味,就像三年前,最令我绝望的不是文靖忱的死,而是你的冷漠,与我的敌对,那种进不可相恋,退不可相忘,整整折磨了我三年,然而我何其幸运,如今还能依偎在你怀中。” 杜朝展颜,温柔抚着秦艾词发间:“我的怀抱一生留给你。” 秦艾词在杜朝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静静依偎着,不再说话。 - 许久,热水被丫头们提了进来,鲜花扑洒在浴桶的水面上,一切准备就绪,青和对着屏风后说道:“公主,奴婢伺候您沐浴。” 如意的事情陈风处理得很好,整个兰苑竟没有一个丫头知晓,只说如意出府去给公主办差了。杜朝看着青和眼中掩藏不住的疑惑,对于秦艾词突然住到西苑,还有如意突然的离开,她心底肯定有话想问,担心青和伺候的时候会不小心问及如意的事情,惹了长乐不痛快,遂吩咐着:“你先下去,这里有我。” 见青和退了出去,秦艾词没有说话,今儿见了血腥,她这一身衣裙已不想再要了,刚解了外衣扔在地上,想着脚踝受伤,遂无助地看着杜朝。 杜朝早明白秦艾词的意思,却装作不懂,问着:“夫人看着为夫做什么?” 秦艾词指了指脚伤,咬着,说着:“麻烦夫君抱我过去。” “夫人唤我什么,我没有听清。” 秦艾词脸一红,绞着手指,羞涩道:“夫君。” “啊?”杜朝凑近几分。 知道杜朝故意,秦艾词心一横:“夫君,夫君,夫君,可意了!” 杜朝笑了笑,将秦艾词打横抱起,说着:“意,我媳妇儿嘴里说出的话最是好听。” 将秦艾词放置在宽大的浴桶里,说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夫人崴了脚,是不能随便下地,这些时为夫便做夫人的脚。” 听着杜朝说道,秦艾词笑了笑,她的脚伤其实并没大碍,如今虽疼,然擦了药,明应该就见好了,哪用得着一百,夸张得很! 泡在温热的水中,身心难得松弛,秦艾词将里衣全部退去,受着水拂过全身,正好好享受,突地水花捡起,在秦艾词的诧异下,杜朝却是整个人坐了进来。 秦艾词惊呼:“你做什么?” “替夫人擦澡啊,夫人不是受伤了么。”杜朝说得理所当然。 秦艾词咽了咽口水,呐呐道:“我伤了脚,又没有伤手!” 杜朝垮着脸委屈道:“刚刚不是有人求着我伺候,如今却又嫌弃了。” 秦艾词一噎,杜朝这人平清冷着,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真想知道,那些朝堂上被杜朝吓得胆怯的众人,若是见了杜朝如今这幅模样,可会惊住。怕是他大将军的微信将然无存了。 秦艾词也懒得与他争辩,只道:“那你在一旁老实待着。” 哪里老实得了,秦艾词话还没说完,一双大掌就往她身上摸索着过来,说是替她擦澡,那灵动的十指随着掌心在她柔的肌肤上游移,引得阵阵战栗。 血瞬间充到脸颊上,通红了一片,秦艾词伸手去抓在她身体上使坏的两只手掌,却被反握住,往杜朝身上抚去。 掌心触到他的前,秦艾词无奈,索一个使力,用力拍了下去,杜朝却是嘻嘻笑着:“原来夫人这么热情替为夫擦澡,实在好得很。” 原本一个人躺在浴桶里,倒是宽敞得很,如今坐了两个人,难免拥挤点,秦艾词想退开,却本不能拉开两人的距离,遂叹道:“你还真是厚颜无!” 之前因如意而影响的心情,被杜朝这般一折腾,如今已全部抛诸脑后,杜朝却很是意自己的开解方式。随后,杜朝慢慢靠近秦艾词,将她搂在怀里,两人肌肤相贴,略微糙的双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游移,厚茧摩擦出异样官。 他含过她的耳垂,舔舐一番,而后哑着嗓音,道:“上次在西山温泉被人打断,实在遗憾,我还没试过在水中......” 秦艾词脸皮薄,张口言,然而话还没出口,身体一瞬间的异样让她下意识咬住杜朝的肩头,之后,除了发出嗯嗯、啊啊等断断续续的声音,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 杜朝的力旺盛得很,从下午折腾到晚上,竟是连晚饭都没有顾得上吃,如今倒好,这大半夜被饿醒了,肚子里还咕噜咕噜直叫,秦艾词侧头看着身边的杜朝,始作俑者却是睡得香甜。 秦艾词蹑手蹑脚爬起身,就怕惊动了杜朝,若再着她来一回,她可实在没有力,经受不住折腾了。 秦艾词睡在榻里边,要下地可得穿过杜朝,她小心翼翼,一只脚已经垮了过去,然而杜朝正好转身,突然的举动吓得秦艾词脚下不稳,整个人往下栽去,双眼自然闭紧,嘴里却很是尖叫连连。 没有预料的那般疼痛,秦艾词只觉得地面并没有想象的坚硬,遂慢慢睁开眼,却是对上杜朝的两颗晶亮的眼珠。 “原来媳妇儿喜着我,早说嘛,下回咱换个姿势来。” 听着杜朝这般说话,秦艾词瞬间清醒过来,赶紧从杜朝身上爬起,却是担心询问着他:“你怎么在我身下,我可有撞疼你?” “这话你倒是好意思问我!我刚一睁眼就看见你往下栽,人还没清醒呢,动作倒是先一步,还别说,背疼的。” 秦艾词心里美滋滋的,即便还没清醒的情况下,他下意识里还是最在乎她,舍不得她受一点伤,随后伸手替他捏了捏背,“哪儿疼?” “这,这,还有这儿!” 杜朝手指好一通指,秦艾词也跟着他的手指的方向,一路捏了过去,神情严肃又心疼,直到瞥见杜朝憋着笑的神情,才知道被戏了,生气地往他上用力一拍:“哄我好玩么,被你吓死了!” 杜朝握过她的手,笑道:“没哄你玩,昨儿使了一晚上的力呢,猛这么一摔哪能一点不疼!” 秦艾词红了脸,头撇过一边不理会他,却不得不承认,杜朝的力实在惊人。 肚子再次不争气再次咕噜叫着,惹得杜朝开怀笑道:“媳妇儿饿了?” 将坐在地上的秦艾词抱起,放回在榻上,替她盖了被子在身上,遂说道:“你等会儿,我给你做吃的去。” 杜朝十八般技艺在身,却偏偏厨艺不佳,端上来的面条已糊成一坨,看着便没有食。 秦艾词艰难咽了咽口水,实在饿得慌了,便夹了一筷子,味道却比想象中好,她点了点头赞许道:“比上回在鹤庭时好一些,起码不咸了,能入口。” “是吧,我还是可以调教的。”杜朝见秦艾词吃得津津有味,便开始沾沾自喜了。 “比起尹彦卿,实在差远了!” 秦艾词下一句话仿若是当头一盆冷水,自从在鹤庭二人把心结解开,杜朝并不会真因为尹彦卿和秦艾词生气,不过挫败还是有的,他轻哼一声,从她筷子里抢了一口面条入腹,道:“可惜,能陪你夜里吃东西的只有我。”说完,竟还有几分得意。 一碗面条两人分着吃,倒是愈加有味道了,很快便见了底,眼看着已经四更天了,二人也全无睡意,再折腾一会儿,也到时候早朝了。杜朝索抱着秦艾词倚靠着窗边坐着,伴着窗檐清浅的兰花香,看着天边月亮渐渐飘远,愈加渺小,远处却又一缕微光从云层慢慢散开,染红一方天际。 天边景正美,秦艾词窝在杜朝怀中,缓缓说着:“等天下安定,你带我去西山看出落,可好?” “好。” 不仅带你看出落,我愿带你赏遍天下美景,而我的美景却只是你。 ☆、第80章 探病 陛下与长公主姐弟好些时未见,一听长公主入,陛下喜得很,步履匆匆相。 “皇姐总算想起来看朕了。” 陛下对着秦艾词说道,语气里却有丝丝醋意,惹得秦艾词一笑:“陛下如今长大了,每政事繁忙,我也不敢打搅,倒是怕陛下不会惦记我了。” “怎么会!这诺大的皇里,也没个人陪着说心底话,朕孤寂得很,夜里愈加想念皇姐。”陛下将身边之人挥退,姐弟俩正好说些体己话。 秦艾词忍不住打趣道:“等陛下大婚,有了皇后,便不觉着孤寂了。” 说完,陛下神一僵,有些话想要说出口,却又犹豫了,转口道:“将军刚刚出去,姐姐这时候过来,莫不是受了委屈?”陛下握着秦艾词的手,紧张问着。 秦艾词摇头:“哪里传来的瞎话,皇姐好得很,将军待我也好,正巧他有事情要忙,我便入来看看陛下,是真想念陛下了。”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