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将折扇呈给屋中的人。那是一把本来属于棱伽的五骨金粉折扇。 屋里的人打开折扇,看了半天,没看出异样。 “屋里没风,你摘了帷帽。” 奉玄听见院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想必是有人来了。他说:“阁下先还回扇子。” 屋中的人拿着折扇走了过来,打开折扇又合上折扇,这就要用折扇去挑奉玄的帷帽垂下的薄纱,姿态轻佻。 对方挑开了奉玄的帷帽。 奉玄冷冷看着对方。 “嘶——”对方说:“长得好看。”说完拉起奉玄的左手,不顾奉玄攥着拳,硬是一一抠开奉玄的手指,把折扇放了奉玄的手里,然后又捂着他的手让他合上了手,“你哥让你收好。” 他说:“一把破扇子。扇子不重要,你要记住路,来找我的话,我会疼你。” 奉玄的左手被抓着,抬起右拳直接给了面前的人一拳。 “王圃!”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李延龄急匆匆走了过来,他大步走到前面,“啪”一声给了刚被奉玄打了一拳的那人一个耳光。 “你他娘的干什么呢!这是贵客、贵客!” “姐夫!”王圃被一拳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说:“你为了一个娘们儿和她的小白脸打……” 王圃话还没说完,李延龄又给了他一耳光,直接将他打得趴在了地上。 李延龄气得脸发红,大骂:“我的客人,你也敢动!”说完看向奉玄,替王圃赔罪,“公子恕罪,这是我亡的弟弟,小时候发烧,心智出了些问题,一直有些病。他既然有病,姐姐又不在人世,我对他也多有放纵,养得他生出了欺男霸女的恶习。小过不改,积成大错,他的错也是我的错,公子看我的面子,饶了他的冒犯吧。” 奉玄收起折扇,直接摘下帷帽,淡淡地说:“不碍事。” 李延龄听他的语气,听出他的不悦,挥手让士兵把王圃关到屋子里。 王圃在屋里被人摁住,挣扎着大喊:“李延龄,你这个王八蛋!你也有脸提我姐姐,你害死我姐姐,今天又欺负我。你个王八羔子!” 李延龄恨恨地说:“堵住嘴,把他带走,今天不许他说话!”然后请奉玄跟自己一起去见抚子内亲王。 奉玄说:“大人的弟非要摸我的手,我想洗手。” 李延龄说:“请、请。”让屋中的婢女备上温水,请奉玄进屋洗手整理衣服。 奉玄水洗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愣了片刻,擦干手后,对站在自己身前的婢女说自己要整理衣服,请她回避。婢女回避,奉玄拿出折扇,打开了折扇。折扇里不知何时夹了一张字条:“剑在毯西第六砖下,座中陈坪不可杀。” 是王圃。 王圃说“你哥让你收好”,奉玄以为他自称为“哥”,随后王圃又自称为“我”。大概他说的“你哥”,不是指自己,指的是韦衡。 奉玄见到的王圃可能是真的王圃,也可能是假的,对于这个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是韦衡的人。原来他是韦衡的人。 作者有话说: 1孟冬十月,北风徘徊。天气肃清,繁霜霏霏。——曹《步出夏门行·冬十月》 第59章 蜉蝣1 鹿卢之剑,可负而拔! 自从进入李延龄的府邸后,除了问候安好,奉玄没有和抚子内亲王说过话,也没有和佛子说过话。李延龄派婢女服侍他们,要他们暂时休息。婢女一直跟在奉玄身侧,奉玄本没机会和抚子内亲王、佛子私下谈——不过,奉玄在再次见到佛子时,抓了一下佛子的手,将王圃留下的纸条到了佛子的手里。 奉玄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崔涤留下了十二个士兵,士兵就守在他们的屋外。 天渐暗,李延龄请抚子内亲王前去赴宴。贺兰奢扶着抚子内亲王走在李延龄身侧,奉玄和佛子跟在后面,八位卢州士兵跟在最后。卢州士兵共有十二人,剩下四人守卫几人的住所,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夜风偶吹,奉玄走在抚子内亲王身后,闻到了内亲王身上的香气,今要见故人,抚子内亲王更换了薰衣之香,用了旧时的梅方香。 奉玄曾经闻到过梅方香。梅方是本国名香,以本国京都六条院的梅香为引制成,香气温和。抚子内亲王西渡不久,本国京都六条院被雷击中,发生了火灾,六条院的梅树死在了火中。抚子内亲王思念故国,不肯轻易再用梅方薰衣。 奉玄跟在抚子内亲王身后,在行走时记下了路线。王圃住在宅邸西边,宴会之处位置偏东,是一处水殿。 水上传来声响。天气寒冷,水面结了一层薄冰,几个人在水中划船,击碎薄冰,点亮了水中的灯笼。水中立有高出水面的牡丹石灯,其中的灯烛被点亮后,粼粼水面倒映烛光,很有雅趣。 水殿建在水上,通过长廊与平地相连。殿前一左一右挂了两排灯笼,显得十分明亮,让人一眼就能看见。李延龄说:“我是个武人、是个人,不过我知道,在水上听琵琶时,乐声最好听。”抚子内亲王说:“大人是知音之人。只是,我们要去水上吗?”李延龄说:“山中有水,所以建起了水殿。我带殿下前去,殿下当心脚下。” 李延龄带路,一行人穿过水廊,行至殿前,李延龄请抚子内亲王入殿,贺兰奢说:“殿下抬脚。”抚子内亲王迈过门槛,走进了殿中。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