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参加研读会的时候,随手就把罗新老师的回答记下来了,后来写作,有时候就会想起这段回答。凡是人者,皆有望与痛苦,众生无差别,上到皇帝、下到歌人仆婢,都有各自的人生晦暗面。帝王会有帝王的不得意,微不足道的歌人吕太平被命运掌控,这和崇煦的命运受异曲同工。第五卷奉玄痛苦,因为奉玄也是血之躯,他一样被烦恼笼罩——我认为如果作者拒绝描写主角的不如意、他们的人生晦暗面,会是一种失职,那是让创作轻浮地回避了更为真实广大的世界。 人生最重要的议题可能是如何与现实相处,而不是如何“成功”。比如奉玄的人生在外人看起来是“成功”的一生,名望、财富、权力皆在手中,但是他有无限痛苦、他有自己的无限失败与晦暗面,他曾因痛苦转向佛教寻求解,从中暂时宽自己。奉玄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选择了回避现实,奉玄目前对人生和现实选择是,清醒地面对它。 只快乐是不现实的,这是绝对的假象;不存在没有烦恼的人,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以及失败。愿我们都更有勇气或能更和谐地与现实相处,理解同类在面对世界时无差别的不易,相对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晦暗面与痛苦。然后,继续往前走吧。 第201章 中孚2 #高平郡王接管建业# 十二月初八,荀靖之到达建业,在石头城外求见陛下,石头城紧闭不开。荀用宾不在石头城中,曹霸如今是石头城中最高的长官,带兵守城,曹霸回复荀靖之:陛下下诏,石头城庄严戒备,不得轻易开城。 荀靖之问曹霸,用宾在哪里,曹霸说不知道。他问陛下在不在石头城中,曹霸说:“郡王,陛下不在。” 荀靖之不知道该不该信曹霸的话。 建业城中的几位重臣告诉荀靖之,陛下身体抱恙,自初二起,连罢朝,陛下因心中不安,初三,叫了同是荀家人的阿粲到中为自己守夜。荀粲一直带弓在中守夜,给一位重臣传信,说录公建议陛下移镇石头城—— 就在荀粲入前一天,即初二那天,中发生了动:有一个监闻到尸臭,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上趴着一个黑影,那监走过去,黑影撞倒他逃跑了,尸体竟也不见了。不久后,贤妃在自己的殿中看了窗外闪过了一道黑影,受到了惊吓。录公建议陛下移驾石头城,陛下似乎在考虑录公的建议。 初五,陛下果然下诏移镇石头城。 陛下离了。 但曹霸说,陛下不在石头城。荀靖之该信谁?他在石头城下继续要求进城,他愿意独自进入其中,曹霸说自己很为难,陛下之前下诏要移驾石头城,止闲杂人等再进入。曹霸对荀靖之说:“郡王,建业戒严,我想陛下仍在城中啊。陛下真的不曾来过石头城。” 荀靖之说:“曹将军,我是带兵来的,我若是见不到我舅舅、也得不到我舅舅的消息,我现在来建业,是要当逆贼。” 当年长公主还是公主时,带兵去长安,遭遇了凤阙之变,自此被收了开府之权。荀靖之预到如今的建业,就像当年的长安,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从建业城中过时,一众大臣穿着披风在城内等他,告诉他陛下已不在中。陛下不在建业城内,录公等人似乎也不在了。 一旦荀靖之能够确认陛下不在石头城,他必须立刻折回建业城中,接管建业,然后宣布江表门阀的罪行——多么耸人听闻,他们挟持了一位皇帝,陛下不见了。 初八晚上,石头城的南城门打开了,曹霸脸僵硬,前来接荀靖之,赵茂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用匕首抵着他的后心。 赵茂说:“对不住了,曹大人。”是他用刀着曹霸打开了城门,门开后,他踹了曹霸一脚,曹霸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跪在了地上。月光寒冷如霜,石头城内随着曹霸出城的弓手拉弓,对准了赵茂。 荀靖之身后的弓手亦搭弓上弦,指向石头城的弓手。 赵茂将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说:“你们何必开弓!!我老茂为郡王开城,我敢做敢当!” 在僵持中,荀靖之向前走了一步,他身前和身后的弓手都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荀靖之扶起来曹霸,曹霸哆嗦着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对部下说:“收弓!收弓!!” 赵茂手持匕首站在原地,同样汗如雨下,咬牙说:“曹大人,你不该不明事理,我们都不知道建业变成什么样了!经此一事,我冒犯了你,我必活不下去,我这就死!!” 赵茂真的对曹霸起过杀心,曹霸是天子之将、非高平郡王之将,他按照天子的旨意不开城,自有理由,而他又有夫人、有儿子——他提拔过的赵茂出现在他的身后,不顾旨意也不顾情分,要杀他!!他斜眼看向赵茂,并不表态,其实他不想留下赵茂的命,赵茂举起了匕首—— 荀靖之喊了一声赵茂的名字:“阿质达显!!”他说:“放下匕首!” 赵茂说:“郡王,你是我第一伯乐,我一辈子没想过自己能做这样的官,我把命给你。陛下不在石头城,这石头城里,谁都没来过!我拿起匕首的时候,已经想好要死了,你记得我赵茂,是条不怕死的汉子!” 荀靖之看了曹霸一眼,知道曹霸不会表态了,对赵茂说:“好,你既是敢做敢当的汉子,冒犯了曹将军,那你不要自杀,你要面对后果,来人,抓他下狱!”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