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醇儿、袁清、金莲儿叁人一路北上来到了袁清母亲袁天钺的住处——玄牝道观 玄牝道观位于长微山山顶,每每夏,水气滋生之时,山顶就浸没在一片云雾之中。 叁人爬到山顶,金莲儿从没有走过这么多路,腿都爬软了,柳醇儿因为有内力护体,没觉得累,袁清是习武之人,更不用说了。 “唉……呼,这山,这山还高。”金莲儿站在道观门口,气吁吁地说。 袁清看了眼挂着的牌匾,自言自语道“到家了。”然后一脚就迈了进去。 “袁清!”刚进入道观不久,一个扫地的女道士连忙招呼了上来。 女道士身穿青衣,头发用一支木簪挽起来,面红光,神抖擞,她的年龄看起来有叁四十岁了。 “张师姑。”袁清敬了一礼。 “这几位是?”女道士一笑起来就给人一种亲切自然的觉。 “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也是客人。”袁清难得出笑容。 “原来是清清的朋友啊,来来,我带你们去吃果果。”张师姑放下扫帚,拉起袁清的手,就把她们往偏殿引,走的时候,还顺走了神像面前的几个贡果。 偏殿的位置并不大,说是偏殿,实际上就是一个简陋的书房,墙都是书,书墙前有一个大书桌和几个排列整齐的小书桌。 大书桌上摆放了一个大果盘,果盘里放着各水果,干果和饼干,面团一类的点心,种类纷多。 张师姑把顺来的几个贡果也一并放进大果盘里。 叁个人挨着坐下。 “等着哦,厨房里做了苓膏,我去给你们端来。”张师姑又急急忙忙地去厨房了。 “这里气重,苓膏可以除,我从小吃着长大的,味道还不错,待会儿你们也尝尝。”袁清道。 苓膏,哇,这个世界也有苓膏啊,是不是也是甜甜的。柳醇儿心想,毫不客气的去抓果盘里的零食。 里面有各梨干梨条,山楂片儿,林檎干,芭蕉干,龙眼、荔枝,还有人面子,一种南方产的水果,没有什么味道,因果核像人脸而得名。 她又尝了尝张师姑顺来的几个水果,形状有些像苹果,但是比苹果小很多,吃进嘴里,甘甜多汁,但不是纯甜,带着些许酸味。 她一口吃了两叁个,比起苹果口要软一些,没那么脆,而且果子越,口越沙。这种水果叫柰子,是中国本土苹果的祖先。 “苓膏来了,来,尝尝。”张师姑端进来一个木盘,盘子上四个陶碗里放着黑黢黢的苓膏。 这些苓膏事先用山泉水冰过,山里和平原不同,玄牝道观的厨房就挨着一条山泉小涧,一年四季泉水从石里源源不断出。 地下水要比地上水更凉,把手放进泉水里浸润,不出叁分钟就冷的人受不住了。 泉水路过厨房继续往下,给玄牝观提供了取之不尽的新鲜活水。 柳醇儿用木勺子舀了一口,哇,苦啊,太苦了,比中药还苦,只有广东凉茶和美式咖啡能与之一战,怎么这个时代的苓膏是苦的,我滴个亲娘。 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了下去。 看见柳醇儿神情扭曲,袁清大概猜到柳醇儿不吃苦的东西。 于是对张师姑耳语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张师叔端来一碟黄的粘稠糖汁。 “小姑娘第一次吃苓膏呢,把这个糖汁儿浇上去就不苦了,这是用今刚做的麦芽糖调制的。”张师姑把糖汁儿擓了两勺放在柳醇儿的苓膏上。 味道确实比之前好吃多了,苓膏本身的清香味也在苦味减少后凸显了出来,这个苓膏确实品质很好。 “我们这儿都是哄小孩的时候,才放糖汁。”袁清道。 张师姑看柳醇儿吃得香,又擓两勺放在金莲儿碗里。 “啊,谢谢,谢谢,我自己来吧。”金莲儿连忙接过装有糖汁的碗。 金莲儿吃着倒不怎么觉得苦,和母亲炖的药膳差不多,但是没有那么重的药味,吃起来滑滑,冰冰凉凉,清香宜人。 永兴国素来有养生的传统,比起味道更在乎其养生价值,在国民心中,药的苦味也可以成为一种独特的美味。 难道柳醇儿不是本国人吗?怎么会觉得苦呢?金莲儿心想。 “这次回来玩多久啊?”张师叔问。 “我们是有事找母亲来占卜问卦的。” “天钺啊,她在天师静修呢,说是研究先天八卦什么的,估计晚一点就要回来了。” “你先带你的几个朋友在观里到处逛逛吧。” “好的。” “有什么需要的叫师姑。” 待张师姑走了出去,柳醇儿问“这个道观只有你娘和张师姑吗?” “当然不是了,其它师姑师叔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有什么事啊?”金莲儿问。 “有的要睡觉,有的要种地,有的要看书,有的要练武,有的要采药。” “难怪我都没看到其她人。”柳醇儿道 “修道之人,本就亲缘单薄,更在乎自己的随心所。”袁清道。 “这里只有一家道观吗?”金莲儿问 “这几年民增加,局势动,新增了不少教派,原来长微山只有玄牝道观,但是听说这几年山上多了好几个教派。” “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建教派?”金莲儿问 “也不尽然,教派之间也会相互争斗,抢夺教徒,毕竟土地,人员,资源都是有限的。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竞争,能站稳脚跟,长期存在的教会并不多。” “怎么才能长期存在呢?” “走在正道上,劝导人积极向上,往往都能长期存在。” 这个时候柳醇儿话了“看来你对教派很兴趣?” 金莲儿连忙解释“嗯,嗯,但是,应该说对宗教更兴趣吧,宗教和教派还是有不同的,教派是没有信仰的,宗教有信仰。” “信仰很重要吗?”柳醇儿问。 金莲儿垂眼,温柔道“信仰让人不孤单。” 袁清皱眉“只要身边有同道之人就不会孤单,何必去信殿神佛,泥糊的木头罢了。” 有道理,柳醇儿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 “走啦,带我们去逛逛吧,我看这庙里多参天大树的,庙的历史也很悠久吗?”柳醇儿拉着袁清和金莲儿走了出去。 金莲儿的脸一阵红又一阵白,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遭到了训斥。虽然站在袁清的角度这并不是训斥,只是担心她误入歧途给的忠告。 有的时候,金莲儿觉袁清和柳醇儿的距离更近,她们总是能心意相通,而自己却像个外人,观点总是不同。 因为玄牝道观是依山而建,所以道观有许多台阶,从进大门开始,一直往上走,道路蜿蜒曲折,直到山顶,这一片被围墙圈起来的区域都属于玄牝道观。 最顶上是一处观星台和一处凉亭,周围散布一些青松古柏。从观星台往下看,整个道观一览无余,往上看,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挡,能把头顶天空看得仔仔细细。 观赏完了玄牝道观,金莲儿一个人从小门溜了出去。 此时正是山中桃李盛放的季节,粉白的花朵相映照,受地形气候影响,山花开得比平原还要晚一些。 金莲儿折了一枝白的李子花,在鼻子下轻嗅,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道观很远了,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去,这里到处都是李子花。 无奈只好顺着一处人踩出来的小道往前走,希望能遇到人家给自己指路。 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处建筑物,竟然也是道观,不过规模却比玄牝道观小很多。 门上牌匾书“极乐教” 门大大敞开,门口也无人看守,金莲儿刚进入道观内,就看到许多身穿白衣白的人坐在地上,听高台上的一个男人传教。 男人样貌年轻,文质彬彬,虽然算不上好看,但是身上自有一股子书生气。他身穿白长袍,外套白袈裟一样的衣服,袈裟的长摆垂到地上,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拿着拂尘。 突然,来了一个白衣白的年轻人,脖子上挂着一串木珠子,拿了一个蒲团给金莲儿示意她坐下,金莲儿正想张嘴解释自己不是来听经的,年轻人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无奈她只好先坐下,等男人讲完了再询问。 只见高台上的男人仿佛看不见她一般,继续说着自己的事,他说 “每个人的内心都是有望的,望并不可,我们应该把望当作玩具,把自己当作小孩子。” “小孩子玩玩具有什么错呢?相反,小孩子没有玩具,就会到悲伤。” “但是,如果我们到了成年的时候,还停留在小孩子的水平,就会到悲哀” “当望被足之后,我们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极大的快乐,因为个体是有限的,望足之后,我们就会意识到个体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只有超越自我,走出自我,找寻真正的价值,才能缓解这种渺小。” “来吧,加入极乐教吧,伟大的尊者将带领你们超越有限的自我,只要将自己融入到极乐教中,在教会这个大家庭里体验真正的快乐,就能拥有无限的知,超越渺小的自我!成为觉醒的新人类!”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传来雷鸣般的掌声,不少信徒更是动得眼泪直,高呼“薄迦尊者万岁!” 金莲儿也被这种情绪带动了,她觉得台上的人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才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 虽然他说的话,自己并不能全都理解,但是她无比赞同这个人对孤独的理解,只有融入到集体之中,才会觉自己是有价值的,不再渺小。 她觉,这人是她命中注定要追随的,有大智慧的男人。 传教结束后,她就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极乐教,教徒人也很好,不仅给她指路,还护送了她一程,她觉极乐教的一切都很好,这才是她想要的自由生活。 金莲儿到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和轻松,愉快地回到了玄牝道观。 “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袁清看见金莲儿从大门进来。 “我看见桃花李花开得正好,出去走了走。你母亲回来了吗?”金莲儿道 “已经回来了,在正殿给柳醇儿占卜。”袁清道。 正殿内,柳醇儿正在摇签。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