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东寝殿,薄雾缭绕的空气中弥散着令人昏昏睡的温暖甜香。负责看守勒贝拉的侍女也在这最适宜午憩的辰光消磨了意志,缓缓垂下的眼帘无数次被强撑着张开,才勉强倚着墙面站直了身子。 而房中那位看似娇弱却力无限的小人儿,却看不出半分困倦模样。皇太子不在的时间里,她都伏在书案前读书写字。 侍女们每每想要窥视她笔下的玄机,却无非是些魔法纪录的摘抄笔记,看不出任何异样。 有时候真的捉摸不透。明明都已经成为了笼中之鸟,腹中还怀着胎儿,却从不曾出半分自怨自艾的颓丧。不论何时与她眼神汇,那灼灼闪耀的光芒都叫人心惊跳。 此时的勒贝拉,正在浩如烟海的古卷中寻求破解火系黑魔法结界的方法。整个咒术的屏障以东为中心向四面发散,到达举行典礼的正殿时,力量将会大大减弱。 但这也不足以确保她能正常使用杀伤力强大的攻击魔法。在此之前,必须仔细计算过魔力衰退的范围和边界,寻摸出一条金蝉壳的完美路径。 南部领地如今已是尽在掌握。索洛斯家族门忠烈,奥维尔愿意为她赴汤蹈火,这毋庸质疑。 班纳托斯大公与哥特帝国有着盘错节的利害关系。这两方即便联起手来,也不具备治理摩拉维亚全境的实力。对于威胁不大的合作伙伴,只要条件足够优厚,便没有背叛的理由。 至于康纳琉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莱因哈特,他一定会出兵。但毕竟是野心的一方霸主,绝不能将筹码完全押在黑甲骑士团的支援上,还需提防他趁此机会侵占摩拉维亚领土。 如此运筹帷幄的一盘大棋,即便是她,也几乎耗尽了全部心力。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都可能导致盘皆输。最坏的结果,便是她使用魔法阵逃离雅利安,等待后东山再起。 突然,一个名字蓦然浮现在脑海中。还有一个人,一定会在婚礼当出现。虽然考虑到他的不可控因素太多,暂未将他纳入考量,但作为预备方案也未尝不可。 只是皇室对于洛克菲勒的忌惮由来已久,莱因哈特这段时间定会严格限制西部动人口,也绝不会允许他携带武器和太多随从进城。 正当她一筹莫展地思忖着各种可能时,房门被敲响了。侍女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外面站着面笑容的林德夫人,和一位大方明的中年贵妇。 “殿下,这位是首都最大女装商行的老板,特意奉命前来为您订做婚服。”经过林德提醒,她才恍然意识到这似曾相识的觉源自何处了。 这位普莉希拉,可是雅利安小姐太太圈中炙手可热的一号人物,之前曾在德里克公爵府的茶会上见过。 “请开始吧。”说话间,女官长已经命侍女们在房间一角拉起半透明纱帐,普莉希拉替勒贝拉测量围度的当儿,她们也都目不转睛地在帐后观看着。 褪去外衣的勒贝拉,光洁如玉的肌肤在光下白得晃眼。普莉希拉显然第一时间被那隆起的小腹引了目光,却并未出半分讶异之,依旧微笑着一面工作,一面和她小声攀谈。 “孩子有四个月吗?等到婚礼举行之时,腹围应该还会再长大两寸。”她仔细在笔记本上写下每一个数据,又从随身手包里取出礼服款式的图样,摊在勒贝拉面前。 “公主喜哪一款?还是说您有任何特别的要求,我们都能足。”普莉希拉替她系上外衣的刹那,勒贝拉微微一颤,即刻便反应过来,随手指了指第二页上那件鱼尾曳地的长裙:“就它吧。” 简单确认几句后,普莉希拉便收拾好工具,和助手一并退出了房间。趁林德夫人和女官们送她出门的功夫,勒贝拉独自来到盥洗室,将她悄悄进自己衣里的那件硬物取了出来。 是一枚鸽蛋大小的蓝钻。普通人可能只会讶异于它无与伦比的泽与纯净度,但勒贝拉却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这颗名为天空之镜的宝石问世之初,克莱维恩二世曾提出向当时的洛克菲勒家主买下它,作为镶嵌皇冠的主石,却遭到了拒绝。 毕维斯冒着极大风险将它送到她手中,涵义不言自明。他将会献出自己的所有,为她奉上帝国的皇冠,义无反顾。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