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淡饭,也不知道世子吃不吃得惯?”隐素想着他回吃包子的模样,觉得他应是不会嫌弃的。 “我一向吃得清淡,自是习惯的。” 傅小鱼看看这个玉一样好看的世子爷,又看看自己姐姐,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姐,你怎么吃这么点就不吃了?”他疑惑是看着隐素面前的小碗,心道他娘今天不知怎么了,怎么就给他们用这么小的碗。还有他姐也是奇怪,吃了一小碗就不吃了。 隐素隐晦地瞪他一眼,小孩子知道什么。 这就是女人。 知女莫若母,女人之间更能互通情,所以她娘才特意给她换上小碗。 再者男神上门,哪怕是装,她也要装一下淑女和矜持。她的饭量是大,也在这位世子爷面前展过,可是她也不能端着大盆胡吃海喝。 她却是忘了,自己无论是在李茂云秀还是戚堂等人面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装模作样,更没有装过淑女和矜持。 谢弗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小骗子也会害羞。 这笑意只是一瞬,很快消失。 小骗子在他面前害羞,莫非真是喜这样的他? 世人皆浅薄,最以表相取人。如果这小骗子后知道她喜的人其实就是梦里那个不人不鬼之人,会不会失望? “傅姑娘不必拘谨,我不介意。” “谢公子,我没有拘谨。” 这位世子爷心思真细,还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不像梦里的那个疯子。安人都不会,只会喊打喊杀,还说要杀了欺负她的人。 一想到梦里的那个拥抱,她略略失神。 那个疯子啊,其实也有柔软的一面。若不是自幼被人待,恐怕也会长成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正如眼前的世子爷一样。 傅小鱼眼珠子碌碌地转,他姐一直盯着人家世子爷,比以前看那位戚二公子时还要犯痴。他悄悄搁下筷子,溜着墙边出去。 一出门,撒丫子就跑。 傅荣和秦氏还在厨房里嘀咕,担心自家的饭菜太寒酸,入不了贵人的嘴。突然看到儿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皆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爹,娘,我姐…” “你姐怎么了?”傅荣一把提住他。 他襟口被揪着,因为有点不上气而翻了一个白眼。“我姐…我姐对着人家世子爷犯痴呢。” 傅荣将他一放,拍了一个他的脑袋。 “胡咧咧什么,你姐都好了。” “当家的。”秦氏幽幽道:“素素是好了,但那位世子爷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莫说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我方才都险些发了痴。” 傅荣:“……” 夫俩去前院时,隐素和谢弗已经吃好。一家人把谢弗送上马车,然后隐素也跟着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素素,你……你要去哪?” “娘,我搭世子的马车去学院。” “素素啊,咱们都这么麻烦人家了,你可不能再麻烦世子爷。” 一只玉骨般的手掀开车帘,谢弗那张皎月般的脸晃得秦氏差点花了眼。心道这位世子爷长成这样,换成是她也被勾走了魂。 “伯爷和夫人不必客气,傅姑娘愿意麻烦我,我乐意之至。” 小骗子欠他的人情越多越好,他他就好一样样地讨回来。 隐素听到这话,心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又又麻的,说不出来的觉,似悸动又似心动。 谢弗不会真的喜她吧? 她眼神才飘过去,立马对上一双镜湖般的眸子。 妈呀。 她快溺死在这位世子爷的眼睛里了! 马车“嗒嗒”走远,秦氏和傅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秦氏一脸茫然,“当家的,世子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着好像是愿意咱闺女麻烦他的意思。”傅荣喃喃。 傅小鱼从他们中间探出头来,瓮声瓮气道:“他说他乐意,肯定是看上我姐了。” 秦氏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回去,随后伯府的大门“哐”一声关上。 …… 崇学院的门外一切如常,各家马车绵绵不绝,白衣学子们处处可见。 宋华浓正准备下马车,不想一只手伸进来将她抓了出去。她被人揪着衣襟提起来时,这才看清抓自己的人是谁。 “啊啊啊!” “傅姑娘,你…在做什么?” 只见隐素一手拎起宋华浓,眼神冰冷至极。“我知道是你做的!” “你在说什么?”宋华浓怒道。 这个傅隐素,还有没有王法了! 昨夜里那么大的动静,刚开始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柳夫人突然登门造访之后,嫡母将她叫过去质问。她自是不承认,百般抵赖,她知道嫡母不信她,但那又如何。她可是梁家大房唯一的嫡女,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嫡母也不可能去告发她,还不是要为她遮掩。 叶婆子一直没回去,她想着人应该已经出了京,有些人纵然怀疑她又如何。叶婆子身契在国公府,一家子老小的命都捏在国公府,就算是被抓住了,她相信叶婆子也知道该怎么做。 原本她今天不想来学院,是父亲让她来的。父亲说如果她不来,反倒显得她心虚。正是因为父亲的话,让她知道哪怕是叶婆子认了罪,父亲也会保她。 她可是梁国公府的嫡女,就算是把伯府的丫头死了,又能耐她何。她还就不信,一个下的丫头而已,就算是被她打杀了也不过是条命,大不了赔个几两银子。 这个傅隐素,简直是不可理喻。为了一个丫头敢得罪他们国公府,她倒要看看他们傅家的骨头有多硬。 她正得意着,只听到两声骨头脆响,然后胳膊就耷了下去。 尖叫声,惊呼声,一片嘈杂。 隐素杀气腾腾地立着,没有人敢上前去解救她手里的宋华浓。 宋华浓又惧又怒,“傅隐素,你…疯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堂堂国公府的嫡女,我为什么要掳走你家的丫头!” 隐素冰冷的目光如刀,低声音,“宋华浓,你知道我的手段。我告诉你,你踩到我的底线了,以后你别想有好是子过,我见你一次就卸你一次!” “傅隐素…你,你放开我,你是不是疯了?”宋华浓一想到自己被卸下巴还有卸胳膊的情景,生怕隐素会卸她的下巴而拼命挣扎。 “傅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崇学院,不是你能撒野的乡下地方!”有人站出来说话,是顾兮琼。 隐素怒极反笑。 “顾姑娘说的没错。我是出身乡野,比不得你们金枝玉叶。我知道你们中有人看我不顺眼,处心积虑想对付我,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众人倒凉气。 这位傅姑娘也太…一个下人而已,有必要如此吗?何况又没有证据表明事情是宋姑娘做的,傅姑娘岂能如此武断。 马车越聚越多,人也越来越多。 云秀和姬觞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到前面,站在离隐素不远处。 “傅姑娘重情重义,她对一个丫头尚且如此重视,若身为她的朋友该是何等幸运。” 没有人会料到云秀会帮隐素说话,更没有人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身份特殊而尊贵,当下自有人附和。 “十一殿下说得没错,傅姑娘当真是重情重义。” “若与这样的人结,确实幸运。” 但也有人不赞同,声音却是小了许多。 “纵然是有情义,但为了一个丫头这么对待同窗,傅姑娘的所作所为我不敢苟同。” “就是,下人就是下人,哪里能为了一个下人随便打人。咱们可是德院的学生,若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我们。还当我们人人都同傅姑娘一样不通教化行事野蛮。” 众人议论之时,又有人惊呼出声,不少人这才发现刚才隐素是从穆国公府的马车上跳下来的。而谢弗此时也下了马车,白衣墨发踏光而临,一出现就是万众瞩目的所在。 “傅姑娘的丫头已经找到,掳走她的人正是宋姑娘身边的下人。”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没有人会怀疑谢弗说的话,不少人想的都是傅家那丫头能找到,一定是谢世子帮的忙。 顾兮琼望着那个上辈子一直被自己藏在心里的男人,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为什么谢世子会对傅隐素如此另眼相看?他们居然还同乘一车,那可是两辈子都没有实现的梦。 “谢世子,你最是公允公正。抛开所有的事情不说,请问傅姑娘当众殴打同窗,难道不应该受到谴责吗?” 隐素提着宋华浓,如拎一条狗。 “顾姑娘,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使?我哪只眼睛看到我殴打宋姑娘了?” 当着众人的面,隐素又是“咔咔两声把宋华浓的胳膊接上。 “还真没打。”有人说。 吓唬是吓唬,卸了胳膊也是真,但真的没打。 “可是这比殴打更吓人,还不如真打了。” 这时又听到云秀道:“顾姑娘,傅姑娘本没有打人,我们可都看着呢。顾姑娘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是我措辞不当。”顾兮琼说。 一时之气而已,她没有必要和云秀争论。 所有的先机都是她的,傅隐素即使和她一样有奇遇,又哪里知道不管是这位十一殿下,还是谢世子皆是早逝之人。 她且看着傅隐素此时得意,他自有后悔莫及之时。 “但傅姑娘当众如此羞辱宋姑娘,是否有失妥当?” “我不这么认为。”谢弗冰玉相击的声音如清退一切喧嚣的风。“傅姑娘视自己丫头如至亲,实乃至情至之人。亲人被掳,如何不心焦悲愤,对作恶怒目而向。佛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行。今一切皆是因果,因果往复,唯业随身。” 众人皆默。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