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之后,她一把握住自己男人的手,问了一声“还好吗?” “不好。” 果然是这样。 “不要明着来。” “我知道,若不然我为什么要让别人顶替我的身份?” 他让姬觞顶替自己的身份,全力帮姬觞坐上那个位置,让姬家江山易主,这就是他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报复。 隐素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他一定会成功。 “十皇子会是一个好皇帝。” 书上就是那么写的。 锦衣华服穿在他身上,越发显得温润矜贵。那如琢如磨的五官,金相玉质的容颜,完美无缺的面庞,无一不在冲击着别人的视觉官。 隐素一时看痴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真是独自看美男,越看越心。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她的眼睛都恨不得长在对方身上。她捧着男人的脸,不由分说地亲上去。 “我很高兴,你将来不是皇帝。” 她是真的很庆幸这男人不想当皇帝。 谢弗的眸中已有幽光隐现,“我知道的,娘子就是想独占我,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我。” 他握着隐素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这里只属于娘子。” 隐素的心跳得厉害,她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然后她觉自己的手被握着往下,按在了男人最为隐蔽的地方。 “这里也只属于娘子。” “……” 好啊。 这疯子! 她真是太喜了。 第90章 威胁 刘香雅这一胎承载了四皇子一派和端妃所有的希望, 如今孩子没了,端妃的愤怒可想而知,便是刘太后也跟着心情抑郁。 很快中传出消息, 说是太后娘娘病了。 刘太后病倒的第三, 中有召见隐素的口谕到穆国公府。说是听闻隐素擅琴,琴音能替人排忧解难,特命隐素进弹琴。 隐素一入朝华, 便能知整个殿抑的气氛。 人们进出无声, 每个人的脸上全是紧绷和不安。殿中的安神香气息浓了许多,内殿之中不时传来刘太后的咳嗽声。 她进来之后好半天无人搭理, 进出的人们视她为无物。她独自站在殿中, 像是被孤立的小可怜。 所以她应该是被迁怒了。 太后娘娘恼她在中秋宴上吃得多,带动了皇帝的胃口,从而使得赴宴之人都跟着吃喝,才会让刘香雅没忍住喝了那半碗玉珍羹。 她倒是无所谓,因为她不是她娘秦氏。刘太后对她而言不是亲戚长辈,仅仅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一太后所处的殿,自当是中位置最好的一处。雕梁画栋巧夺天工, 说是琼楼玉宇亦不为过。 这样的富贵,世人无不仰望。 然而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不论是三公,还是四侯, 近些年都在走下坡路。有的子嗣不丰,有的子孙无用,忠勇侯府子嗣倒是不少, 但近两代都没出过能人。 若不是刘太后替家族撑了这些年,忠勇侯府早就沦为四侯之末, 又岂能俨然有凌驾三公之上的威风。 刘太后和刘家人都知道这一点,所有才把家族荣华延续的希望寄托在刘香雅身上。刘香雅这一落胎,落的是刘家人的前程。 刘太后又忧又恼,这才迁怒于人。 而隐素,就是被迁怒的那个人。 足有近半个时辰后,内殿出来一个嬷嬷,说是太后娘娘睡下了。 隐素是被召进来弹琴的,眼下太后娘娘已经睡着,她却不能擅自离开。没有太后娘娘的吩咐,她只能一直等。 那嬷嬷似是不经意提起,说这两太后娘娘胃口不佳,一直念叨着以前在京外吃过的那些寻常饭菜。 这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但隐素就是不接话。 最后那嬷嬷无法,只好明说让她去做几道家常菜。她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娇憨的脸上略有几分羞愧之,这才恭敬退下。 中谋诡计太多,她不得不防。自己主动要求和被人吩咐是两码事,若真是出了事,那质和定义完全不一样。 皇的厨房分两处,一处小一处大。大的除了处理中嫔妃的膳食之外,还得承担起宴的责任,而小的御厨房则是皇帝皇后和太后专用。 这两处都隶属于司膳局,御厨们也可来回调用。 她被领去的是那处小的御厨房,一路上还想着会不会有什么刁难等着她,不想一去之后才发现人人都对她很友善。 司膳掌事让她食材随意取,还安排了两个人给她打下手。她心下纳闷,思量着是不是因为傅丝丝的人情关系。 她却是不知道,如今整个司膳局都视她为有福之人。 虽说后来出了刘香雅被下药小产一事,但并未涉及到他们司膳局,相反他们所有人在此之前都得了赏赐,且陛下近两的胃口已有好转。 那嬷嬷说让她做家常菜,她还真就做家常菜。 司膳掌事看到她要的食材,几番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他是不是应该挑选一些名贵的食材。 “太后娘娘吃得细,谢少夫人准备的这些东西怕是不太合她的心意。” “我从小地方来,会的也只有一些寻常小菜。我尽自己所有的能力,相信太后娘娘必能受到我的真心实意。” 但凡是在里能出头的人,哪个不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司膳常事自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他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就明白过来。 隐素准备的是普通的三菜一汤,一盘炒蛋,一盘小葱拌豆腐,还有一盘红烧笋干,以及绿叶菜汤。 那些御厨们看到她做好的菜,一个个脸微妙。 有人相互讨论,有人小声嘀咕。 “这也太寒酸了。” “这菜太后娘娘会吃吗?” 有人问隐素,要不要再做两道好菜,还有人自告奋勇说可以帮忙。隐素婉谢了他们的好意,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去送膳。 到了朝华,刘太后已醒,正和皇帝在说话。 皇帝看到她端着菜进来,倒是没什么意外之。身为天下之中,中至尊,一个帝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只怕是她一进,皇帝那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她把菜摆好,恭敬地退到一边。 “这是笋干吧?”皇帝问。 她回了一声是。 皇帝摆手,示意她退下。 她退出殿外,等候吩咐。 皇帝看着那道红烧笋干,眼有怀念之。“朕记得山里笋最多,冬有冬笋,有笋。笋发芽的时候漫山遍野,朕和多宝妹妹还有一群伙伴天天去挖笋。吃不完的就晒干成干笋,等到大雪封山时再吃,最常见的吃法就是红烧笋干。” 御厨们做菜不厌,哪怕是普通的笋干也能处理到形态不辨本味全失的地步。像这样最是家常的红烧做法,本不可能出现在皇帝和太后的餐桌之上。 刘太后眼神一恍,当年的情景也浮现在眼前。 山里的子清静清苦,蛋是寻常人家难得的美味,像这样的一盘炒蛋是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菜。 “儿臣记得母后也学着养了几只,儿臣也学着多宝他们给找虫子吃。那时儿臣一天中最喜的事就是去窝里摸蛋,然后和人比谁家的蛋最大。” 谁的蛋大,谁就能赢走别人的蛋。 说起这些事,皇帝的眉眼中都是怀念。 他当过皇子太子还有皇帝,享尽世间最为至高无上的荣华富贵。然而他一生之中最为快乐的时光,却是那在山中隐姓埋名的两年。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偏民间女子。 刘太后被他一提,记忆越发清晰。 “哀家也记得,有一回你赢了,当天就让哀家把那些蛋给炒了,还说赢来的东西吃起来就是香。” 皇帝笑起来,眉眼更加舒展。 “儿臣挖来的那些笋,母后就学着也做成了笋干。那年冬天我们留在山上,母后最常做的就是这道红烧笋干。” 这顿饭对刘太后母子而言,是忆苦饭。忆苦之后,自然会有一番慨。皇帝慨的是那时候的相依为命,至今思来都觉得铭记于心。 母子俩回忆着过往,一顿饭吃得异常温馨,仿佛撇弃了如今的一切,重回到那只有他们母子的简单岁月。 “赏!”这是皇帝搁了筷子说的第一个字。 隐素因为做了几道菜而得了丰厚赏赐的消息很快传开,司膳局那些亲眼看到她做了什么菜的御厨们百思不得其解。 司膳掌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了一句,“那位谢少夫人,确实是有些运气和福气在身上的。” 先前隐素奉命进时,朝华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必会受一通训斥。哪成想训斥没有,她反倒是得了赏赐。 所以运气和福气这两样东西,最是让人捉摸不透。 等到皇帝龙颜大悦离去,整个殿的气氛为之一松。 而隐素又被请了进去,刘太后还让人给她看了座。她堪堪侧坐着,小脸娇憨神态恭敬而乖巧,像是静静聆听长辈教诲的孝顺辈。 刘太后原本迁怒的心,软和了一些。 有人取来奚琴,给隐素。 隐素抱着琴,稔地拨动起琴弦。她弹的是上回在小竹林弹给林清桥和云秀听的曲子,曲子如泣如诉地在殿中回响。 刘太后目光幽远,又陷入回忆之中。从在闺中时的被家族寄予厚望,到进之后的种种波折。从刘家的嫡女到母仪天下的皇后,从失宠的正娘娘到至高无上的太后娘娘。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