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站稳他便松开了手, 进退有度彬彬有礼,杨觅音白净的脸颊莫名泛起红晕,垂下眼帘道了声“多谢姜大哥”。 两人前后朝姜妧走去, 发觉她只影单形, 而舒明煦只留一道丢魂失魄的背影。 杨觅音挽住她的胳膊, 轻声问道:“阿妧,舒郎怎么走了?” 她摇了摇头,一副恹恹神:“我也不知。” 杨觅音在心里叹了口气,只道落花有意水无情,世间情一事最是无解。 与此同时,姜妧抬眸望向兄长,二人一个对视姜恪便已明了,他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我跟上去瞧瞧,你和杨娘子先四处走走。” 目送兄长离开,姜妧长长舒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烦躁不安。 杨觅音收回视线,抬手捏了捏她的香腮:“别想那么多了,今难得出来一趟,莫要辜负了这大好光才是。” “嗯。” 眼前池畔波光潋滟,四处山野百花盛开,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斗草者、赏花者数不胜数,清风袅袅,吹起少女衣袂,偶有三两小娘子骑马走过,马蹄溅起草芳香。 杨觅音抬手遮在眼前,踮着脚尖朝四周瞧了瞧,随即指着不远处的一方凉亭道:“这曲江亭极有名气,身临其中可远观对岸大雁塔,又可赏曲江池水光一。阿妧,咱们去那儿歇歇吧。” 姜妧点点头,随即与她一同朝那处走去。 直到跟前她们才瞧见,那左边bbzl的亭子里坐着几个男子,各个神采奕奕神焕发。 两人同时止步不前,杨觅音瞥了两眼便认出亭中人来,轻声对她说道:“你瞧,那穿宝蓝锦袍的是四皇子豫王,旁边那位着朱红缎袍的是九皇子,因未及弱冠不曾封王。” 这是姜妧头一回见豫王,思及父亲之前提起的计划,她便多看了两眼,只见此人面目十分敦厚,瞧着甚是平易近人,不过到底是龙子,那周身气度便与平民百姓明显不同。 他身着打扮不算奢华,半点王爷的架子也没有,再一看他身侧之人,姜妧霎时愣住—— 她那不说话的庶兄竟也在此,且瞧着与四皇子十分亲近。 为了避嫌,杨觅音又道:“咱们去旁边的亭子吧。” “好。” 她们的动静引起亭中人的注意,紧接着,一仆役打扮的男子在豫王耳边低语几句。 众人同时朝这处看来,第一眼便瞧见身姿飘逸冰肌玉骨的姜妧。 豫王侧目与姜卓对视一眼,姜卓微颔首,紧接着便从亭中走出来。 “妧娘,王爷想请你到亭中一叙。” 姜妧顿足回眸,自打回京后,她鲜少与这位庶兄打过道,至今说过的话两个手都数得过来,可谓是生分的很。 “还请阿兄替我转告王爷,男女有别,同居一室不大方便。” “有何不便,你与杨家娘子一同过来,此处无外人,何况我也在。” 姜妧望向杨觅音,显然,杨觅音更了解豫王,当下便悄声道:“四皇子的生母正得圣宠,咱们恐怕开罪不起。” 听到此话,姜妧心中顿生厌恶,再次婉拒道:“我与觅音还有旁的事,改再拜见王爷。” 说罢便挽着杨觅音抬脚离开。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久闻姜二娘子天生丽质,奈何本王一直没有机缘一睹芳容,今难得碰见,二娘子何不给本王一个薄面,进来喝杯茶再走。” 本尊出面,饶是姜妧再不畏强权此刻也得顾忌一二。 她下心头烦躁转过身去,垂眸福身:“豫王盛情难却,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先后来到亭中,姜妧和杨觅音并肩坐在一块。 九皇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到俩俏生生的小娘子竟有些不自在,寻了由头起身离开。 豫王亲自给她二人斟了杯茶:“两位娘子不必拘束,这有新鲜的枇杷和山莓,滋味甜美可口。”他将一碟枇杷推到姜妧面前,“二娘子不妨尝尝。” “多谢王爷。” 姜妧随手拈起一枚,她喜吃枇杷,可此刻却不敢当真吃起来。 她自始至终保持着警惕,背得笔直,半盏茶过后,一仆役忽然过来。 “王爷,陆将军来了。” 仆役刚禀报完,陆绥大步走来,卷起一阵清风送入亭中。 “稀客稀客!”豫王扬眉笑道,“陆将军今怎得空出来了?” 陆绥负手而立,语气平淡:“陪家妹来此踏青。” 豫王微一颔首,又道:bbzl“原来如此,将军快请坐。” “不了,我还有事。” “哦?那陆将军前来是为了……” 陆绥目光在亭中众人身上过了道,最终落在姜妧身上。 四目相对,他眼神寒津津的,姜妧忍不住瑟缩一下。 “姜娘子,清儿想见你,跟我走一趟。” “现在吗?” 陆绥未再开口,只是那神情活像若她再不动弹,他便要亲自动手似的。 姜妧正想摆豫王,当下便站起来,起身时恰好撞上姜卓的眼睛,其中情绪复杂难懂。 他生就一副成老练模样,加上平里不说话,让人难以接近,便给人一种颇有城府之。 在她抬脚的瞬间,姜卓沉声道:“妧儿,见过县主后早些回来,同我一道回去,免得让父亲惦记。” 声音沉而有力,姜妧后颈无端有些生凉,庶兄虽未继承父亲的容貌,却将他的威严和震慑力学了个十足。 不等她点头应下,陆绥忽然冷冷开口道:“姜二郎不必多虑,待会儿本将自会让人护送二娘子回府。”随即垂眸瞥姜妧一眼:“走吧。” 离开曲江亭后,姜妧不远不近跟在陆绥身后,他脚步太快,以至她有些跟不上。 不久后,她跟着他走到一条碎石漫成的小路,两边翠竹夹道,郁郁苍苍,光自竹叶间倾泻下来,在地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影子。 走这么久,她身上已然腻出一层细汗,不时攥着帕子擦拭额头角。 见前头那人仍旧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姜妧停住脚,扶着一棵竹子轻片刻。 “陆大将军,您能否走慢些?” 话音落地,眼见陆绥停下来,身姿拔,俊逸且坚韧,颇有几分青竹气韵。 姜妧勾了勾,自顾自地寻了块大石头坐上去,身子斜倚着竹子,手里不住扇着帕子驱逐蚊虫。 陆绥折回来时便瞧见她半阖着眼睛,惬意地晃着双脚,慵慵然的姿态透着一股娇媚。 相比之下,他显得无比躁动,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舒坦。 姜妧已察觉到他近在眼前,也知他正用那双能出火的眸子在看她,可偏偏她就是不急不躁,甚至愉悦地哼起小曲来。 默然相对良久,面前人还未有动静,姜妧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不想跟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心口猛然一阵跳动,她慌忙又闭上眼睛,那卷曲长睫一下一下颤动着。 陆绥抱臂前,紧锁的眉头悄然舒展,被她古灵怪的模样磨得没了脾气。 但他仍故意沉着脸,厉声问道:“姜小娘子,你可是忘了我曾说过什么?” 姜妧睁开眼睛,巧笑嫣然:“您说过的话那么多,我哪能每一句都记得那么清楚。” “是吗。”陆绥轻哼一声,再次朝她走近,“我曾警告你,不得靠近皇室中人。” “……”姜妧坐直身子,远山眉轻轻一皱,“说两句话都不行?” “圣人有意要为四皇子选妃,如此紧要关头,你须与他保持距离。” 姜妧瞪向bbzl他,心里直冒火:“那若圣人要我嫁给豫王,难不成我得抗旨吗?” 陆绥身形一顿,旋即字句坚定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不知为何,姜妧就是信了他的这句话。 她吐了口浊气,勉强镇定下来:“您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陆绥不答反问:“不然呢?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姜妧哼唧两声,别开脸不再看他:“没想到您居然拿清姐姐作为借口,您也不害臊。” 她鼓着腮帮,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琼鼻樱,肤若凝脂,十足灵动。 陆绥弯了弯,略欠身:“比起姜小娘子亲赠情诗之行径,我做的这些可算不得什么。” 他突然凑近,姜妧恰巧转过脸,男子雄厚气息充斥于鼻尖,惹得她两腮倏地发热,手中绢帕一个攥不稳飘落在地,恰在这时,他后退两步,正好踩在那帕子上。 姜妧忙从石头上跳下去,弯将帕子捡起来,展开一瞧,原本的香妃绢帕成了一团黑,上头还印着个硕大的鞋印。 “……” 两人对视一眼,皆沉默下来。 半晌,姜妧瘪瘪嘴,仰起下巴踮着脚尖将帕子举到他面前:“你踩坏了我最喜的手帕,你得赔我一块新的!” 陆绥垂眸,她踮着脚也才到他口,娇小玲珑的身躯加上那副委屈又凶巴巴的模样惹人怜极了。 他抿忍笑,沉声道:“区区一张帕子,赔你就是,走吧,先送你回去。” 姜妧叉着赖在原地不动弹,娇声娇气地叮嘱道:“不能是旁的颜,只能是香妃。” 陆绥点头应下:“好。” “不能用旁的绸缎,只能是姑苏产的素绢。” “好。” 见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姜妧挑了挑眉,指着上头的绣花道:“这上头的双飞蝶可关系着我的姻缘是好是坏,所以,新手帕必须跟这个绣得一模一样,不然,您得把自个儿赔给我。” “……” 陆绥凝视着她水汪汪的眸子,和那即将溢出的狡黠笑意,默然许久后点点头。 “好。”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