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卉园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姜妧和杨觅音没走多远便有些脚乏了。 俩人来到一处小花园,四周花团锦簇芬香扑鼻,远处则湖光山暗香疏影。 石堆砌的假山旁有一处高楼筑成的观景亭,门口有女看守,远远依稀可瞧见亭中一道倩影,隐隐约约,袅袅婷婷。 姜妧坐在秋千上,两脚不自觉地晃了晃,杨觅音指了指亭子,道:“那在牡丹亭里坐着的就是长乐公主,上回宴上你该见过的。” “嗯。” 她兴致缺缺,见此,杨觅音一时有些误会,便引开了话题。 “我听阿耶说,圣人想举办马球赛,参赛者要从官宦子女中挑选,也不知你我二人可有机会。bbzl” “马球赛?”姜妧来了兴趣,转念又忽然想起那次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惨痛经历,随即垂下嘴角,“算了,我恐怕没那个本事。” 杨觅音笑地怂恿道:“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姜妧瞧瞧她弱不风的小身板,摇头道:“我怕咱俩双双倒在马蹄下。” “哎呀,你何时这般胆小了,再说了,这可是你跟陆将军提升情的好机会。” “……”姜妧一把捂住她的嘴,见四下里无人才松了口气,“你声音小点,我脸皮真没你想象的那么厚。” “唔,好。” 姜妧松开手后习惯地去拢头发,随即发觉哪里不太对,仔细往发间一摸,那玉簪竟不翼而飞了。 她心头猛然一紧,忙道:“觅音,快帮我瞧瞧,我头上戴的玉簪可是没了?” 杨觅音往她发髻一瞧,那簪子竟还真没了,只剩几个小金梳。 “哎,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戴着吗?” 姜妧急得不得了,忙从秋千跳下来,拨开周遭的丛木搜寻,却一无所获。 见她急得快哭了,杨觅音意识到此物定是对她很重要,一壁安抚,一壁跟着仔细地找。 两人跟无头苍蝇一样转,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两道男子声音。 扭头一看竟是齐王和豫王。 两人就这样和他们撞上,当下便垂眸福礼问安。 见姜妧神匆匆,齐王便问:“妧娘子瞧着脸不大好,可是上回的病还未痊愈?” “劳王爷挂念,我已大好了,想来许是昨夜未歇息好,所以不大有神。” “原来如此。”齐王笑笑。 随即,豫王亦开口道:“早就听闻妧娘子体弱,正好前不久我才得了批补气血的参药,等会儿我便让人给你送去。” 姜妧抿了抿,因在太底下走了许久而鼻尖直冒汗,脸颊也含绯,打眼一瞧,就跟那刚出水的芙蓉般水灵。 “谢王爷美意,不过家母一直让人给我调理身子,家中已有许多药材了。” 听到此话,豫王也未强求。 簪子迟迟未找到,姜妧心里着急,于是又盈盈福了一礼,道:“豫王,齐王,我等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刚要抬脚,豫王抬手不着痕迹地将她拦住:“方才我偏发现你二人急匆匆的,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姜妧斟酌着如何开口,杨觅音适时道:“是阿妧的簪子不小心丢了,我们四处找了很久都未找到,这园子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 豫王再次抬眸瞥了眼姜妧,问道:“此发簪是何模样?” “是白玉做的,约摸这么长。”姜妧两手比划一下。 闻言,他当即唤来一个人,吩咐道:“即刻多派些人去找。” “是。” 人多找起来就快了,姜妧地道了几句谢。 豫王温和地笑笑,又提起让她和杨觅音同行去香锦园喝茶。 见她一脸为难,齐王主动开了口:“皇兄,两位小娘子难得一见,就让她们自己松快地玩bbzl吧,你我找了地方安静下棋岂不乐哉。” 齐王这样说了,豫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安抚她几句后便随齐王一同离开。 他们一走,姜妧忙拉着杨觅音道:“觅音,咱俩分头去找,你认得那簪子的模样,就沿着方才来时的路折回去,实在是劳烦你了。” 杨觅音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客气什么,快走吧。” “嗯。” 姜妧沿着小路折回莲池,在旁边找了许久一无所获,随即又围着池子转了两圈,一晃眼,瞧见那碧波漾的水底似乎有个白物跟她那簪子长得很像。 她当即捡了长树枝,走近池岸,弯着仔细地瞧,水底有些浑浊,并不能看真切,她又往前凑了凑,两脚几乎快贴到水里,身子也向前倾着,伸长胳膊用树枝去挑那白东西。 这时,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蹦出来两尾锦鲤,吓得她一个趔趄,身子险些向池中歪去。 一只手一把将她拽住,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只听到从头顶传来一道低沉且暗含不悦的声音。 “怎么这么不小心。” 姜妧恍恍惚惚,抬眸看向面前人,太格外刺眼,她只堪堪瞧见他紧蹙的浓眉。 忽然的,一直不安的心猛然落地,她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一看到他,她就无比的心安。 仿佛,有他在的地方,万难都会化解。 半晌,她垂下眼眸,委屈巴巴地说道:“三郎,我不小心把你送我的簪子丢了……” 声音到后头越来越小,她不敢抬头去看他,入目唯有自己裙上的绣花,和他那一尘不染的鞋靴。 耳畔似有若无地响起一声轻哼,下一刻,他忽然提起她胳膊,将一物进她手心里。 抬眼一瞧,正是那失而复得的玉簪。 她半张着,眼底既有遮不住的欣喜,亦有未问出口的疑惑。 陆绥幽幽望着她,不咸不淡地说道:“若再丢……” 姜妧抢在他前头快速说:“若再丢,我就把我自个儿赔给你!” 望着她弯成月牙的眼睛,陆绥狠皱的眉头悄然平展,又见她额上鼻尖皆是汗珠,他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绢帕子递给她。 姜妧会意错了,接过帕子后用它小心翼翼地将玉簪包裹好,随即放进袖袋里。 “……” 她抬头时眉眼带笑,神也不似方才那般焦躁了。 “我以后把它好好收起来,这样就不会丢了。” 陆绥抿着未说话,姜妧这才想起来问他:“它怎么又跑你那儿去了?” 提起这茬,陆绥原先无波无澜的面庞有了丝起伏,他神有片刻的不自在,随即别开了脸,负手站在池旁。 “恰好捡到。”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求不 头有些大, 姜妧小站一会儿就觉得汗浃背,一手不住扇着凉,又突然想起觅音来。 “对了, 我得去找觅音,告诉她簪子找到了, 免得她还在外头晒太。” “不必了, 我已着人带她去清儿那里。” 姜妧微诧异:bbzl“你方才见着她了?清姐姐也来了?那她们这会儿在哪里?” 一连三个问题砸过来, 陆绥稍加思索,只道:“随我过去就知道了。” 说罢转身便走。 “哎?”姜妧后知后觉, 反应过来时他已走出好几步远,“等等我!” 她提着裙子小跑着跟上去, 追上时微微轻, 陆绥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 二人离得不远不近, 所到之处无不引起旁人观望。 途径香锦园时,打前头走来几个衣裙鲜丽的女子, 看清为首者后,姜妧一下顿住。 “怎么不走了?”陆绥亦停下, 侧目盯着她,随即又循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 那几人遥遥走来, 纷纷向他二人投以探究目光, 而那被众人簇拥的女子再看到他们时脸霎时有些苍白, 却又在转瞬间恢复如常。 陆绥负手而立,垂眸向来人道了声:“长乐公主。” 话落,姜妧亦盈盈福身, 余光中, 长乐公主月白长裙轻轻拂动。 “陆大将军, 许久未见,诸事可还安好?” “劳公主挂念,臣一切无恙。” 陆绥面无波澜,语气一如往常那般平静,姜妧立在他身侧,心里如有浪翻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周遭刹那间变得格外安静,长乐公主似有许多话想说,时间似乎也变得异常的慢,姜妧垂着眼睛,手里的绢帕已被攥得发皱。 “这位娘子是?”长乐公主将目光落在姜妧身上,声音很是温柔。 “臣女姜妧见过公主。” “令尊可是礼部尚书姜公?” “正是。” 一问一答后,长乐公主默然片刻,随即又望向陆绥:“大将军,清儿可也随你一同来了?” 陆绥侧目看了眼乖顺得不像话的姜妧,旋即回道:“来了,我这会儿便是打算带她过去。” 此话听在外人耳朵里莫名有些暧昧,那些贵家女子看姜妧的眼神愈加复杂。 姜妧静静站在那儿,任由她们打量,忽然,长乐公主轻轻一笑,声音却有些沙哑:“原来如此,那你们快过去吧,莫让清儿等久了。” “臣先行告辞。”陆绥微一拱手,转而又看向姜妧,“走吧。” 见此一幕,众人错愕不已。 这还是那个传闻中不近女、冷面铁心的陆大将军吗? 直到走出很远,姜妧才微松一口气,陆绥瞥她一眼,沉声问:“为何闷闷不乐。”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