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这比赛者也仅限于王侯将相,后来,为讨圣人心,后嫔妃们私下里皆认真学习打马球,当年丽妃初入时便是凭借一手湛的马球术引了圣人的注意,外加其本就是个美人bbzl胚子,从此颇得圣宠。 而这项贵人之间的消遣,也渐渐在民间广为传,还被百姓们玩出许多花样来。 虽说之前姜妧就已知晓马球赛这回事,不过她一直未放在心上,直到前几,姜沛下早朝后将她叫去书房,特代她尽快跟着府里请来的老师好好学习打马球。 她自是抗拒的,姜沛却不容置疑地告诉她,这次比赛,她非去不可。 忆起这些,姜妧扶着额头长长舒了口气:“我本不愿去,都是被我阿耶强迫的。” 杨觅音不以为然:“打马球可好玩了,总比整闷在房里绣花强!我从小就喜跟我阿兄他们一块去西山打马球,反正可有意思了!” 姜妧拈一枚酸枣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罢说道:“我打小在江都长大,不曾玩过这些,如今突然叫我去跟人比,这就好比让一个素抱书苦读的书生,扛着大刀上战场去杀人一般,这实在是太为难我了。” “怕什么,你这么聪明,定是一学就会。”杨觅音格外笃定,想到什么忙又说道,“不如这样,我带你去打个试试,左右这会儿咱俩也没事做。对了,今我阿兄也在府上,他向来擅长这些,我把他叫来,让他教教你,我当初就是跟着他学的,三两天就学会了。” 姜妧神恹恹,摆摆手:“不要,这会儿外头正热得慌,我怕晒。” “……”杨觅音先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拽着她衣袖往外拖,“走嘛,我们府上刚翻新了校场,正好带你去瞧瞧。” 姜妧被她一下子从榻上拽起来,心里不慨,不愧是将门之女,当真是有把子力气在身上的…… 出了门,一布衣奴仆赶来,双手向杨觅音呈上一封信。 姜妧自觉望向别处,盯着房檐云游天外时,杨觅音已将信读罢放回袖中。 “是陆府送来的。”她笑道。 姜妧心头一动,忍不住问:“清姐姐?” 杨觅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答反问:“除了清姐姐还能是谁?” “哦。” 她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跟随着杨觅音的脚步来到校场。 此刻正值午时,校场中尚有一些侍卫在演练,耍刀好不热闹。 俩人远远站在凉房外的走廊下,杨觅音踮着脚往下头瞧了瞧,正好看见自家兄长脚步匆匆地往这头走。 她挥挥手:“阿兄!” 听到声音,杨正平停下步子,抬头朝上望去,瞧见杨觅音时浓眉一皱,再一看立于一侧的姜妧,五大三的汉子顿时有些不自在。 他着手,闷声问:“妧娘子来府上做客,你不好好陪着人家,到这里来作甚?” 杨觅音趴在栏杆上,调皮地笑笑:“你这会儿可有空闲?阿妧不太会打马球,你教教她可好?” 闻言,杨正平又抬眸望向姜妧,正上她莞尔笑容,黝黑面容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半晌支支吾吾道:“我……我等会儿恐怕还有事要忙……” 姜妧适时开口道bbzl:“杨将军忙去吧,觅音跟您开玩笑的。” “哪里是开玩笑的。”杨觅音两手叉,凶巴巴地瞪向兄长,“我都已经和阿妧说好了,你若不教她,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姜妧:“……” 她垂下眼睛忍俊不,杨正平误以为她这模样是生气了,忙道:“那我先让人去牵马来,等会儿找个空旷地儿,你们稍等等。” 杨觅音意地点点下巴,随即将校场扫了一圈:“就在这里吧,地方够大也够平坦,我们实在是懒得跑了。” 杨正平对自个儿这妹妹是有求必应,当下皆一一应下,又遣人去将校场清理一番,该收的武器收收,免得伤着两位小娘子。 俩人走下去,姜妧道:“真是麻烦杨将军了。” 她盈盈一笑,杨正平立马又红了脸,期期艾艾道:“不……不麻烦……” 没多久,仆人从马房牵来三匹上等良驹,又将做工致的马球等物拿来。 杨觅音拉着姜妧在榕树下坐着,杨正平则站在不远处给她二人讲解打马球的要领,见她二人听得认真,他讲得越发起劲,结果一不小心把正事给忘了。 正所谓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姜妧按着他说的先在地上试着挥了几杆,结果不是打偏了便是力气不足打不远。 见此,杨正平只得亲自上阵给她示范,俩人站得很近,姜妧本就身段玲珑,在他那高大威猛的身形面前,竟衬得越发娇小起来。 片刻后,他蹲在地上指着球认真向她讲述如何发力,姜妧背微屈,太晒得她鼻尖直冒汗,幸而时不时有清风拂过,她勉强还能再坚持会儿。 有侍卫打这经过时总要起哄,全因杨正平素里与他们说笑惯了,姜妧坦然大方仿若未闻,倒是杨正平到有些难为情,当即眉头一皱,故作凶态:“去去去,还不赶紧练武去!” 侍卫们哄闹着离开,杨正平面红耳赤,盯着地面说道:“妧娘子学了这么久,要不骑马试试?” 姜妧拎着球望向不远处的小白马,过往回忆霎时汹涌袭来,震得她心口一疼。 良久,她闭了闭眼,笑着应道:“好。” 一个头高挑的女仆护着她坐上马背,她握着缰绳稍加调整坐姿,杨正平刚想说什么,远处忽然急匆匆跑来一士兵,赶到跟前后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只见他倏地脸一变,随即慌里慌张地朝前方高台望去。 那里,一墨锦袍男子负手而立,头戴玉冠,别佩剑,衣袂飘飘,神郁。 姜妧骑在马上,顺着他的目光遥遥望去,正与那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竟是多未见的陆绥。 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独站于高台,身后空无一物,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姜妧掐紧缰绳,随即调转马头背对着那处,侧目望向坐在树下的杨觅音:“他怎么来了?” 若说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巧了些,她记得杨觅音曾说过,陆绥bbzl一年到头也未必来杨府一趟。 “这……”杨觅音绕着树叶,笑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想必是来找我阿兄谈事的吧。” 话音刚落,杨正平摸着脑袋来到姜妧跟前,怀歉意道:“妧娘子,我得去面见大将军了,等改得空了再教你罢!” 姜妧踩着马镫下地,盈盈福身:“杨将军肯花费时间指导我已是不尽,您且忙去吧。” “好。” 待他走罢,姜妧攥着绢帕擦擦额上汗水,杨觅音适时从仆人手里接过一碗酸梅汤递给她。 “今儿天热,我特让厨子做了些酸梅汤,你尝尝味道如何?” 姜妧刚要去接,杨觅音突然“哎呀”一声:“瞧这儿空的,连个遮的地儿都没有,要不咱们先回去,到屋里坐下慢慢喝。” 说罢话,她又将那酸梅汤递给仆人,又暗地里使了个眼。 姜妧早已察觉出她的异样,当即狐疑地瞧着她:“你今请我过来,可是有何预谋?” “瞧你这话说的。”杨觅音瞪她一眼,佯装生气,“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末了再次挽住她胳膊,朝来时方向走去。 经过高台时,姜妧随意朝上头望了眼,那处已是空无一人,她轻轻松了口气,随着杨觅音亦步亦趋走上去。 不曾想,过了甬道走至内院时,那人竟又出现在垂花门前,此刻正背对而立,似乎在听一侧随从禀告事情。 姜妧草草扫了一眼别挪开视线,提着裙子继续往前走,却被杨觅音猛地拽住,后者低声音道:“阿妧,方才在校场时,我瞧着陆将军的脸似乎怪怪的,也不知出了何事。” 她轻哼一声,淡淡道:“大将军的心思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揣摩的,走吧。” 杨觅音眨眨眼,眸中透着促狭:“都遇着了,怎么也得去问个安吧?” “……” 姜妧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拖着朝垂花门走去,她着嗓子小声喊。 “觅音,你快松开我!” “我不过去,快松开!” “你再这样,下回我不来找你了……” 任她如何挣扎,杨觅音丝毫也未松手,又因此处动静有些大,陆绥和随从同时望来,这一下,姜妧又与他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一时间竟忘了要做什么,只能僵硬地跟着杨觅音走。 随从识趣地退下,杨觅音笑道:“大将军怎么得空过来了?” 姜妧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跟个石柱似的杵在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陆绥目光在她身上略略扫了一眼便挪开,淡淡道:“过来办点事。” “哦。”杨觅音了然般点点头,随即又道,“方才阿兄正教妧儿打马球,不过想来将军也知道,阿兄一向笨手笨脚的,又不会说话,教了大半天也没说到正地方,瞧得我都着急,唉,真是难为阿妧了。” 姜妧觑她一眼,不知她肚子里又打得什么鬼主意。 与此同时,杨觅音也在悄悄观察陆绥的表情,见bbzl他不为所动,又道:“阿妧生得皮薄的,在太底下晒这大半天,眼瞧着人都快虚了,真是叫人心疼的慌。” 姜妧凝语,瞪大眼睛看着她,谁知她竟还装模作样拿出帕子伸过来。 “阿妧,热坏了吧?” “……” 四下里一片寂静,姜妧嘴角直,半天憋出一句“我不热”。 紧接着,杨觅音突然“咦”了一声,转向陆绥:“听闻大将军马球打得极好,不知可否请您教教阿妧?” “不用。”话音刚落,姜妧急急拒绝,“不必劳烦。” 陆绥被抢了先,答应的话卡在嗓眼里。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杨觅音尤在快速思索着怎么办,姜妧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微侧身道:“觅音,待会儿家中还有贵客,我先回去了。” “可是齐王又去找姜大哥下棋了?”杨觅音眼前放光,声音莫名有些雀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府上得了什么宝贝,要不怎么引得几位皇子频频登门。” 姜妧蹙眉瞧着她,心道她今当真是反常的很。 刚想开口,她又忽然拍了拍脑门:“我记得齐王颇擅骑术,正好你可向他讨教一二,至于这打马球……” 她再次看向陆绥,笑道:“不知大将军近何时有闲空?” 姜妧一阵郁闷,不等那人开口,扶着杨觅音胳膊认真道:“我当真得回去了,改再过来找你。” 说罢,她略略朝陆绥福了一礼,未抬头看他面容,抬脚便要离开。 杨觅音瞥了眼神沉却稳若泰山的陆绥,只恨他是块木头,急急拉住姜妧的胳膊,道:“你先等会儿,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姜妧扭头迟疑地望着她。 “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且等等,我去给你取来。” 说罢,她抬眸望了眼陆绥,随即快步走开。 一时间,这一小块天地便只剩他与姜妧二人。 姜妧如被定在原地,身后是堵爬藤蔓的矮墙,脚下是石子漫成的小路,周遭只可瞧见花草丛生,唯独不远处有几张石凳。 她未理会身侧之人,独自朝那处走去,特背对着他坐下。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