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你,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好,认识秦斯的那一年,他比我高一个头,一手指头就能把我放倒。” “可…怎么会这样?” 苏渺知道他小时候生过病,他也说过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医院。 但她从来不知道原因,他不说,她便没有问。 “大概是方若然…就是我妈,怀我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在辐实验室待过,那是很重要的任务,而她是该领域唯一娴的专家。” 迟鹰将自己的右手递给她看,颀长骨的小拇指侧,有一块轻微凸起的骨骼,他教她写字那次…苏渺就注意到了。 他深呼,也是沉默了很久,鼓起了全身的勇气,才敢把这件事告诉她:“我是畸形,六指头,你见过六指头的小孩吗,简直像被恶魔诅咒过…” 苏渺的心都揪紧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什么都没说,那块微微凸起的骨骼,被她放在间轻轻吻了一下:“你别这么说你自己。” 那一道浅淡的印记,转瞬即逝,却如蝴蝶效应一般。 她挥挥翅膀,就在他心里掀起滔天的波澜。 迟鹰紧紧地抱住了她,俩人跌入了松软的大上。 凛冽的薄荷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在他四面八方灼烫体温的包裹之下,苏渺心脏几乎骤停,身体紧张地颤抖着…… 他俯看着身下的女孩,用手指尖轻柔地将横在她鼻尖的一缕发丝轻轻掠开。 女孩口轻微地起伏,但眼底毫无惧,小兽般无害的黑眸,正凝望着他轻抚她侧脸的右手。 “迟鹰,你因为它自卑过吗?” “那对漂亮的双胞胎,你以为只有你羡慕过秦思沅吗。我也羡慕过秦斯,有好几年的时间,我多看他一眼都自卑,甚至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比他长得高,那时候我和他站在一起,他就像个巨人。” “你现在就比他高了。” “因为我每天都要跑步拉伸,还要喝牛,老子最讨厌喝牛。” 苏渺浅浅地笑了:“我也讨厌喝牛。” “但不管多少场手术,都改变不了家里人对我的看法,以及父母对我的厌憎,还有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迟鹰侧过身,和她一起平躺着,望着天花板—— “那时候在大院里,全小区的孩子都喜秦斯,不管男生女生,而秦斯偏喜跟我玩,我猜是因为我个子小,体格弱,和我在一起会让他产生某种保护和优越。” “他保护你?”苏渺不可置信,“你们现在完全逆转了,你知道班上女生都怎么嗑吗,鹰cp不可逆。” 迟鹰牵起她一缕发丝,放在口轻轻地摩挲着:“因为后来我发现,我和秦斯之间唯一公平的事,就是时间,我们拥有一样多的时间,所以我有机会能超越他,无论是智识还是体格。” 后面的事,他不用说,苏渺也能想象到…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变成现在几乎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迟鹰。 破茧成蝶,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狱。 当然能想象,因为过去十多年,苏渺进行着同样的挣扎,向那双无形的命运之手发起挑战,不甘心被随意摆布所以抗争… 她太懂他了,所以也怜惜他,就像初见之时迟鹰对她的怜惜一样。 “迟鹰。”苏渺翻过身趴在他身上,握住了他的手肘,“你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吗?我想看。” “有一张,刚出生的照片,在我爷爷的手机里看到的。” “我想看。” “不行。” “为什么,你怕自己太丑了吓到我吗?才不会呢。” “因为没穿子。” “……” 苏渺笑了起来,推了他一下:“还是个小宝宝呢,给我看一下。” 迟鹰坐起身,将桌上的手机拿过来,再一次向她确定:“真的很丑,你做好心理准备。” 苏渺用力点头。 接着,她手机里收到了迟鹰给她发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婴儿的确不漂亮,黄黄的,脸褶子,而且身体以极不正常的形态蜷缩着,手指头也黏连着…乍眼一看,真是很可怕。 “迟鹰,你为什么还在手机里保留着这张照片呢?” “时常提醒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苏渺指尖抚摸着照片里那个可怜的小婴儿。 她知道,身体的疾病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真正的地狱…是父母对他的嫌恶,是家人对他的排斥,是周围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 “迟鹰,我觉得很可啊。” “你生个这样的小孩出来,你会觉得他可?” “不会,但我会他。” 他轻嗤了一下,坐到她身边,准备删掉她手机里的照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善良。” 苏渺夺过手机,阻止了他:“我单方面宣布,这小孩是我儿子了。” “……” “快叫爸爸。” “你马上就会知道谁才是爸爸。” 迟鹰伸手抢夺手机,苏渺扬起手不让他够到,俩人又滚到了上,这一次,在他不设防的时候,苏渺抬头亲了他一下。 这一个吻落到他的脸颊处,浅浅淡淡,偏擦而过,却… 足以刻骨铭心。 迟鹰深深地凝望着她,眼神里涌动着复杂深邃的波澜,他轻抚着她柔美的脸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樱桃,几番忍不住想要咬下去。 他知道苏渺不会拒绝,但正因如此…他才不应该欺负她。 “我答应过你妈。” “嗯?” 他强忍着翻涌的念,坐起身,很干脆果断地走出了房间,半点犹豫都没有—— “早点睡,明天爸爸带你去乐谷。” 苏渺一枕头砸他背上。 …… 苏渺在很小的时候跟妈妈去过加勒比水世界,那一次也玩得很开心,不过此后大概有很多年的时间,她再也没有去过游乐场了,因为妈妈实在太忙,本没有空闲带她出去玩。 她打心眼里蛮期待这次乐谷之行,清早便起了个大早,掐着时间梳洗,叩开了迟鹰的房门—— “出发啦!” “你还在睡觉吗?” 房门打开,迟鹰赤着肌畅的上半身,下面也只穿了一条四角,头发微微凌,垂了几缕刘海在额前,漂亮的眸子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 懒懒散散打了个呵欠。 “……” “快穿衣服呀!” 迟鹰扫了她一眼,她穿着质地柔软的亚麻裙子,头发也扎成了蓬松的团子形状,左手手腕上挂着一枚珊瑚红珠串,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细腻。 她这模样…俨然经过了一番特别致的打扮。 她如此期待今天的行程,这让迟鹰的睡意消散了些,拉开门让她进屋,自己去洗手间梳洗。 “吃早饭了?” “没,等你一起去餐厅。” 白窗帘虚掩着,淡淡的光透进来,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少年的气息。 这样的环境让她觉到陌生又悉,呆在他的私人领域,苏渺觉得很安心。 迟鹰冲了澡,一身清新地走出来,睡意遣散了不少,路过她身边时随手了她的脑袋:“这么早,你可真行。” “我查过攻略,我们要第一批入园,这样才能减少排队时间,玩到更多项目。” 迟鹰走到窗边,自己套了件白t恤:“跟个小朋友一样。” 苏渺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椅背,下颌搁在手上,笑眯眯地催促:“快点快点。” 迟鹰拉开窗帘,看到今天万里无云的蓝天,从包里摸出一瓶防晒霜:“涂过防晒了?” “没有哎。” 他挤了些膏体在手上,走过去着苏渺的脸,帮她涂抹防晒,谨防晒伤。 “迟鹰,你喜黑的还是白的。” “白的。” “那我要是被晒黑了,你是不是再也不看我一眼了。” 他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你就算黑成煤球了,也是我的小鹰。” 苏渺嘴角的笑意几乎快抿不住了,又害羞地捂住了脸。 早上九点,俩人来到了乐谷门口,成为了第一批入院的游客。 然而苏渺还是失算了,本来以为早点进园就能够早点玩到项目,但娱乐项目开始的时间另有规定,他们只好掐着时间,老老实实地排队等候。 刺的项目诸如过山车,和水上冲浪船,大摆锤…几乎都玩了一遍,后来实在懒得排队,俩人便坐在碰碰车上对撞了一下午,最后坐在树荫下的公园椅上,头晕目眩地相互埋怨。 “好无聊的项目,我要吐了。” “无聊你还玩了一下午。” “因为你总是开车来撞我。”苏渺说着还推搡了他一下,“把我脑袋都撞昏了。” “我撞你,是因为你总是从后面撞我。” “反正就是…无聊!” “不能更同意,再也不玩这破玩意儿了。”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