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旭是孤儿,自小就养在姜行舟身边,是以二拜高堂的时候,姜行舟坐在上首。 这还不够,姜行舟又拉了宝鸢一同坐下。 宝鸢可不敢接受表姐的跪拜,推着说会折寿的。 姜行舟却威胁道:“你若不老老实实的坐着,我便将你抱坐在腿上,看你还如何逃走?” 宝鸢见男人神郑重,不似说笑,也不敢不从,硬是受了这一拜。 姜行舟的角高高扬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是他的大婚子呢。 最后一拜后,周栋高声呼着,“送入房。” 两人的婚礼虽说仓促,可该有的样样都有,连铺都是新换的,上头还撒了许多干果子,红枣,花生,桂圆,帘子。 只不过半的功夫,他便成了亲,有了媳妇。 曹旭还有些不能适应,只呆呆的瞧着冯芷仪绯红的脸面,半晌才喃喃说了一句。 “你真好看!” 红烛高照,夜清悄。 书房中,姜行舟借着几分醉意,正歪靠在宝鸢的肩窝处,自顾自的说这话,“四月初一,皇上要去郊外的木兰围场进行猎,也顺道叫上了本王。” 木兰围场,是皇家猎场,寻常人是不能进的。 宝鸢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男人道:“你不是总嚷嚷着要去踏青放纸鸢吗?那儿倒是个好地方,地势开阔,环境也好,最适宜放风筝。” “王爷要带我去?” 宝鸢诧异的问道。 姜行舟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她,似乎要从女人的面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皇上突然要猎,太子肯定会去的,他去,秦婉定也会去的。你既与她投缘,在猎场里见面也是一样的。” 人在眼皮子底下总是好的。 若是背着他偷偷的出去玩,他还当真有些不放心。 第64章 她不想见你。 暮时分。 后半夜才将下了一场小雨,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气息,官道两旁的树木葳蕤葱翠, 绿意延绵至天边, 与蓝天白云相辉映。 因着国丧, 安静了一个冬和初的亲贵大臣们, 忽的见了天地辽阔之景,个个只觉心舒展, 心旷神怡,粼粼的车马声里, 说话声不断, 偶尔还有孩童指着天边的鸟雀说着稚的话语。 建平帝登基后, 除却殿试外,猎便是最要紧的事了。 木兰围场位于京郊的云雾山, 山中有处天然的山谷, 山谷中水源充足,草木肥美,自大渝建朝以来就被圈为皇家猎场, 除却每年的猎和秋猎外, 平里也多有皇亲国戚来这里消遣。 建平帝坐了一段路的马车,又觉光甚好, 怎可轻易辜负,便换成了骑马前行。 明黄的衣袍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姜郁随行在旁,说了一堆好听话,引得建平帝龙心大悦。 声音随着风吹进了姜行舟的耳中,他随意的瞥了一眼,前头旌旗猎猎, 人影憧憧,他在心中叹了一声,到底是可惜了,无法亲眼见见这父慈子孝的画面了。 正随着车队缓慢前行着,有小太监小跑着过来。 “王爷,皇上有请。” 姜行舟驱着马儿上前去了。 先前为了忙着先帝的葬礼,后又是科考殿试,再有便是这猎,朝中事务繁杂如牛,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个幼弟了。 因为他是嫡次子,年岁比之姜行舟大了不少,就连他的儿子姜郁也只比姜行舟小了三岁。 男人的脸年轻而冷峻,见了他也不似旁人那般恭敬,只拱手行了礼。 “皇上,可是答应臣弟奏请之事了?” 建平帝呵呵的笑了两声,并不回答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朕记得父皇在时,总夸你的骑好,每年猎和秋猎都能拿到彩头,为此朕挨了先帝和母后不少的训斥。也不知今年......” 姜行舟落后他半个身位,悠悠的骑着马。 “这些都是小巧,如今承继大统的可是皇兄您,臣弟不过是个闲散的王爷罢了。若是皇上准了臣弟的奏请,放臣弟去两广的封地,臣弟定当不尽。” 前些子,景和帝的丧事办完之后,他便递了奏折,自请去封地。 只不知为何,景和帝一直未批复。 建平帝不知他是何心思,可却也知道姜行舟是先帝最疼的皇子,先帝病危时朝中也有不少呼声要立他为太子,对于这样的人,他得谨慎处置。 一来他初初登基,不能太过以免寒了朝中众位大臣的心,二来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心些。 “老十六啊,你自小就生在京城,朕看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免得先帝知道了总托梦说朕薄待了你。” 姜行舟还再说,却见建平帝夹了马腹,一骑当先已经跑远了,唯留下一小片飞扬而起的草屑和尘土。 ..... 许是车身颠簸摇晃的缘故,行至半途宝鸢便面发白的掀开了车帘透气。 前头原本是说好的,大家一起出行,可冯芷仪新婚,正是里调油的时候,自是不便前来,连这次随行的都换成了周栋。 因着要宝鸢同秦婉说话,夏荷便着周栋要学骑马,两人虽不敢大声喧闹,可瞧着两人面上的笑颜,都觉得这天也更蓝了,云也更白了。 至于苏诗沁,自打那一次她让她去看着冯效回来后,人便有一些不一样了,总一个人躲在屋中发呆,这一回她原本是要一道来的,可临时接到了家书,说是苏自荣要入京了,她得忙着料理家中的事务,所以也不成行了。 秦婉见宝鸢的气不大好,眉头微蹙,便给她倒了杯茶水。 “可是晕车了?” 宝鸢摇了摇头,她从前坐马车时也从未遇到这样的事,今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心口处堵的慌。 “我没事,倒是劳你担心了。” 秦婉温柔一笑。 “无妨。” 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她看到了跟在一旁的聂忱,男人端坐在马背上,姿态拔,也不知与一旁的侍卫说了什么,两人皆都笑了起来。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聂忱也看向了她。 秦婉慌忙的收回了目光,手心里竟出了汗。 “宝鸢,若是得了空你便好好劝劝你弟弟吧,我与姜郁成婚多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子,他不是个可以追随之人。” 宝鸢叹了一声。 “怎么不劝呢?只他现在年纪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前些子我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中意的姑娘了,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太子府。你是太子妃,可见他平里与你们府中哪位姑娘好亲近的?” 耳旁是女人的说话声,可落在秦婉的耳中却都是虚虚的,远远的,听不真切。 她的一颗心狂跳不已,只觉一阵口干舌燥,末了喝了一杯茶,才觉得舒服了些,茫然的看向宝鸢。 “未曾发现。” 说完又道:“我的子你也是知道的,除却必要之事,我大多在自己的小院里待着,哪里......” 宝鸢未察觉出她的异常,只觉腹中一阵翻滚,忙捂着心口探出头去,干呕了起来。 秦婉见她难受的厉害,执意要叫随行的太医过来诊脉,可宝鸢却道:“我这样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让其他人看见了,说我得势猖狂。” 秦婉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劝,又让晚凉拿了些饯来。 吃了两颗后,口中有了些酸甜滋味,宝鸢倒是好了许多。 秦婉看着外头的景愣愣的出神,她这辈子左右是要困在在这座城里了,“我听聂侍卫说,你有心想要离开这里,难道十六皇叔他对你不好吗?” 宝鸢默了默。 姜行舟待她不好吗?比之其他王侯公子来说,姜行舟算对她不错的吧。只是她所求的,他给不了罢了。 况且他也从未对她说过些什么? 秦婉见她面上有了几分愁苦之,“我还听说你同聂侍卫商量好了,要寻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要过些隐居的生活。” 宝鸢“啊”了一声,诧异的看向她。 “他连这个也跟你说了?” 这可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了。 秦婉佯装着生了气,偏头不看她。 “难不成在你心里我连知道这个秘密的资格都没有?” 宝鸢忙握住了她的手,苦笑道:“只是痴心妄想罢了,我这样的人如何能逃得掉呢?” 秦婉回握住了她的手,郑重的看了她一眼。 “你若愿意,我帮你。我原以为姜行舟同姜郁不一样,他虽子怪了些,也却从未想过他占着你不说,还让聂忱私下里为他卖命。” 女人的面上难得有了怒气。 宝鸢的脑海中似是响起了一道炸雷,她撑着失神的眼眸看着秦婉,嗫嚅着道。 “你说什么?” 秦婉倒也没在意,将聂忱同她所说的尽数都说了出来。 宝鸢只觉得恶心。 又干呕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一边哄着她,让她有了他在乎她的错觉,却又在背地里让她的弟弟去给他卖命呢? 姜郁是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是存心要杀了她的弟弟吗? 宝鸢心中,只觉口中传来了一阵腥甜之意,跟着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了。 晕过去的瞬间,她死死的捏住了秦婉的手。 “我...我不想见他!”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