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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御宅屋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两棵 作者: 绿山 时间: 2024/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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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裘榆不是又想玩无聊招骂的那一套,只是怀疑自己听错。

    最后一年可以和你坐在一个教室里。

    袁木这次没有嫌他幼稚,但也不准他对这一句发表任何话,于是立马跳话题搅混情绪,不过真的好巧,那么多个班......看到你时吓我一跳。

    没吧,看到你时你好困。

    

    你在班上和谁好?

    都差不多。

    那就是都不怎么样?

    裘榆点头:以后我们都一起吃饭吧。

    中午。

    不回家的话。

    ......啊?

    两个人吃饭比较香诶。

    裘榆学十岁的袁木,知道他不会记得,补充,你说过。

    怎么突然张口提以前,那条狭长、单薄、脆弱的地带。

    一起吧。

    裘榆替他答。

    和裘榆一起端着饭盘走去剩饭处理区,听他对食堂阿姨说谢谢,然后转头点评红烧确实不错,难怪钱进老想逃课来试一回一中的食堂。

    不如下次推荐你红烧狮子头。

    饭后去超市买水,裘榆在收银台前向远处的他求助,袁木,我差一块的零钱。

    像熬过七年之的情侣。

    下午第二节 体育课,裘榆和班上的男生打篮球,轻松进了一个三分,队友双手举过头鼓着掌吹口哨,他一边系鞋带一边望向场边的他。

    看我做什么,炫耀吗。

    很偶尔,又很频繁,这些平凡普通的时刻催生梦幻

    对于他们又重聚在同一个世界里这件事,袁木总消化不及。

    但裘榆看起来很从容稔,无论是面对袁木或是这个刚融入的班级。

    明明是同一张答卷,他像拿着正确答案入场般有成竹,留袁木独自为不知所措而懊恼。

    原本在玩篮球,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群男生又倒在地上比俯卧撑。

    黄晨遇撑一个就要等裘榆接一个,裘榆被他搞烦了,做了个腾空击掌,完了之后也停下来等他接。

    黄晨遇伸直手臂准备了半天,然后一笑气趴场上,靠,还是你的比较牛

    袁木坐在树荫下,又明晰地认识到另一件事。

    只要裘榆愿意,他可以在任何时候和任何人建立并维系友好的关系。

    他移开目光,这样最好。

    因为尚在补课期间,不开设晚自习,第四节 课铃一响就能走。

    袁木今天早上骑车来的,他在教室门口徘徊两步。

    其实已经思考了一节课,最后还是在这两步的时间内仓促定夺,他离人走去车棚。

    裘榆走出教室不见袁木,便不再往前,而是定在走廊看向场。

    黄晨遇路过拍他:不回家干啥呢?

    人没退尽,袁木骑着车出现在校道上。

    走啊。

    裘榆跟着他下楼。

    真是拨一下动一下。

    不可以一起回家吗?

    还是说一起吃饭已经到极限,是我太贪。

    那明天哦,下周一要不要拨一下他?

    裘榆悠哉游哉回到街上,各家都吃完晚饭了。

    钱进在麻将桌旁支椅子守着他爸,看着裘榆来了就逮他。

    你专门在这儿堵我呢?裘榆好笑。

    哇草,你真去一中了?钱进和他一同往他家的方向走。

    是啊,你要不要一起。

    我去干嘛?

    去他妈的学习。

    裘榆想给他脑袋上来一下,我还在班上看见杨岚清了。

    啊?杨岚清?提她干嘛?

    你不是嗯,喜她吗。

    钱进起皮疙瘩:你记怎么这么好,你不说我都想不起这号人。

    唉,那时候的喜是过家家,哪个当真啊?不过她确实漂亮的,现在呢?

    裘榆有那么几秒没声音。

    靠。

    他烦躁地扭开头。

    第20章 不知道 不可能

    屋内烟雾缭绕,桌上杯盘藉。

    上楼时听到隐在墙后的热闹喧哗,开了门才知道原来是自家的。

    方琼和袁高鹏在家招待亲戚,正餐已经吃,大家就着扒拉不出几片叶子的汤锅推杯换盏。

    人全是袁高鹏老家的,袁木鞋时抬头扫了扫,一张面孔也不认识。

    对上了袁茶的目光,她跑过来说她给他留了菜。

    谢谢。

    袁木弯摆好鞋,一声不吭回了自己房间放东西。

    袁茶的眼睛追了他几秒,回头进厨房端菜饭。

    不一会儿,她抬着一碗白饭和一碟空盘冲出来,问方琼盘里的菜哪儿去了。

    方琼和人聊在兴头上,笑得前仰后合,袁茶唤了两道她才应:怎么了怎么了?

    我舀出来的菜呢?袁茶把空盘推去她眼下,腔调委屈。

    那是你舀的菜呀?方琼指锅,后来不够叔叔伯伯们吃,我倒进去了呀,你放碗柜里干什么?

    都没了!那哥哥吃什么?袁茶高声问。

    引得人人看她:你哥哥回来了?在哪儿呢?

    袁茶转头,不知袁木在房间门口站了多久。

    他走来接过袁茶手上的碗盘,不怎么理会其他人好奇的眼神,低声说:我去钱进家吃粉吧。

    袁高鹏在旁边掏内袋里的钱包,说:点加蛋加的,打包回来家里吃。

    袁木说:不用,叔叔,我还有钱。

    有声音:哎呦,怎么还在喊叔叔?

    袁木垂了垂眼睫,隐藏情绪。

    方琼把钱包拿来自己手里,出一张红的,起身和袁木一起走去门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回来顺便带一袋洗衣粉。

    又说:他给你你就接着。

    妈,你食指咋了?袁木盯着她手上的创可贴。

    方琼屈起拇指按了按:刚才用刀给猪蹄分的时候划到了,没事。

    厨房等我回来收拾吧,你那手别碰水了。

    嗯你去吧。

    吃完了再回来,家里闹。

    方琼把钱到他手心,转身挂上笑脸往酒局去。

    绑鞋带的时候袁木整个人蹲在影处,他看向面前亮得发慌的客厅,忽然想,其实那里坐着的才是完整的,常规的,可以得到认同的一家三口。

    一包老龙凤。

    店里光线柔和,老板在看书,闻声眼皮瞧客人一眼,又把视线埋下去。

    自己还是帮老汉买?

    老汉死了,自己

    老板从这话里听出他的情绪不对劲,却还是铁面:你应该晓得我规矩。

    袁木说:上个月成年了。

    老板理也不理:带身份证来吧。

    云哥。

    袁木想说自己现在很需要那包烟,也没力气再跑两条街另寻他路,但他停了很久,憋出一句,明天给你看。

    陆倚云不是本地人,不过他很早就驻扎在这条街。

    听说是外省人,来重庆读大学,毕业后创业失败,不知道怎么的,大学生混成了小卖部店主。

    倒也是最不差钱的店主,八岁以下的儿童不卖商品,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不卖烟酒。

    袁木小的时候有为就近吃不到零食而苦闷过,云哥这么做图哪样,得什么?长大了也参不透他的所图所得,只隐约明白这个人很稀有,是濒危物种,与这条街格格不入,袁木一辈子碰不上几个。

    陆倚云看了他两眼,倾身从玻璃柜里夹出一包龙凤呈祥丢他面前。

    袁木把一百钞票递给他。

    陆倚云像拨橘瓣白丝一般地翻页,指腹从页首摸到页尾,细致优雅。

    他说:没空给你找零,明天把零票和身份证一起拿过来。

    到第八,袁木听到钱进和裘榆说着话走进楼道。

    你说学习吧,我在实验也能考大学,不是非要进一中。

    那你说是为了找你和袁儿耍吧,我这不是糟蹋完我妈的钱还得糟蹋你们吗。

    钱进说,唉,我再想想。

    而且转学得我妈点头哈去求人,难啊。

    裘榆说:找我外公,不用求。

    语气冷漠,我就随口提,不要故意营造我在求你而你在想方设法婉拒我的氛围。

    钱进哈哈大笑,笑完又几分惆怅:裘榆,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了?

    谈及未来,连钱进也变稳重。

    没。

    但一定有方向了,不然你绝对不会往一中走。

    有吧,想出去看看。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谈话声越来越清晰。

    在实验不也能出去吗?费那劲儿。

    实验能让我去北京吗。

    你想去北京?好友不知不觉立了志,惊讶之余钱进接着自省,真好,有目标真好。

    我的以后,连影儿都没呢。

    到底干什么啊?觉我做啥啥不行,他妈的,好儿难。

    我家到了。

    裘榆说。

    钱进继续扶着栏杆往上走:他妈的,我还要再爬三楼,更儿难。

    裘榆把钥匙孔,转动开门,钱进在头顶喊:他妈的,哪来这么浓的烟味。

    天台的门挂了锁,袁木只能坐顶楼的最后一级台阶上烟。

    听了钱进的大嗓子,他在黑暗里无声笑了笑,把烟头拧灭。

    与此同时,裘榆在门前退了两步,抬了抬头。

    楼道归于平静,思绪飘。

    理不出头尾,袁木再次摁响打火机。

    施力摁就能得到清脆的回应,闪动的火光。

    烟含在舌间,凑向那簇火。

    施力就能得到短暂而苦涩的疼痛,致幻致愉的尼古丁。

    所有不会辜负人的行为和事物,都值得沉

    烟时心不在焉,岔了气,袁木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咳也不专心,他想,辣不是味道,而是痛觉,凭什么苦不是?尝到苦也蛮痛的。

    可能把脑子咳散了,直起时袁木看见裘榆拄着手电筒站他眼前,手中那束光像把银剑。

    你吃饭了没?

    裘榆对他说话的嗓音轻轻柔柔,和光柱里涌动的灰尘一样难着痕迹。

    然后他们饿着肚子坐在天台的木桌上烟,这次是同一张木桌,不似以前各据两方。

    两个人后仰着身子,垂直看天,烟雾向夜空。

    你是不是更玉溪。

    袁木问。

    我不挑。

    我突然想起一个作家,他说天堂有天使,天使也偷偷烟。

    嗯。

    你知道天堂为什么烟吗?

    为什么。

    说天使的翅膀会掉烟有消防隐患。

    然后呢。

    然后天堂也有天使长,天使长巡视的时候会有天使把烟头悄悄弹掉。

    然后呢。

    然后这就是我们看到的星。

    其实裘榆知道。

    这是去蜘蛛给季二蟹代班时,袁木在水果店里竖他脸前的那本书。

    裘榆回来时去书店找到了,并回家一页一页地翻完了。

    这一截他有印象,是纳博科夫写给薇拉的情书。

    袁木怎么回事啊,这是不是可以算是说给他的情话?

    裘榆莫名笑起来,风鼓动他的衣衫。

    笑什么?袁木依然在望天。

    笑我好幼稚,裘榆想。

    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

    因为现在好想看到星,方便我许愿。

    许什么愿?

    希望我一年后因外力顺利死掉。

    听说说出来会不灵。

    眼前,墨蓝夜空蓦然划出一条红亮的弧线,火星落下溅在袁木眼尾。

    裘榆说:能说。

    我就许愿你的愿望可以实现。

    烫和凉是两个极端,但在刚才那个刹那袁木才发现,神经也会把这两种触觉混淆。

    不过痛是统一的,痛得出他的泪意。

    裘榆两手空空,袁木低头看自己的指间,也跟着把烟头撇掉。

    和你烟好浪费。

    袁木说。

    一过一口。

    你为什么烟?裘榆说,今天。

    袁木思考良久,心奇怪地回归平静,反问:你是不是也不太想回家?

    回家怕被她拷问,一中的老师如何,同学如何,环境怎么样,你有没有好好听课,听得懂吗,学习起来是不是适应,会有进步吗。

    她问你就答呗。

    她会无穷无尽地问。

    袁木说:那你也只用回答她一年。

    他转头看他,你知道吧,一年后你是自由的。

    裘榆接住了袁木的目光,有些失神。

    裘榆觉得这一生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他这样看自己,平和,沉静,蓄力量和冀望。

    袁木凝视他,竟然笑了:别看我,看天。

    我问你,你认得出哪片云属于哪片天空吗,它们都不说话的时候。

    裘榆说:认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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