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个地方,将长腿一伸,拿出无双剑擦了擦,又拿出个留影球开始观摩学习。他的师尊身为掌门很少亲自下场比斗,这还是冲霄早些年当掌门之前参加道门大比的时候,被人记录留影的,陆晏舟与他的功法和剑招一脉相承,既然有师承和师尊,也不用总惦记着外面的功法。 他看得很投入,机械臂随着他的心神来回比划着。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分出神识查看灵舟附近的安全,神识所到之处: 雨滴滋润了干涸的土地,柳条上出了更多的新芽,珊珊可,他忽然觉得有些困。 第96章 三更雪(十) ◎我和她的绵一夜◎ 月出一直想跟叶炽贴贴, 但是真到了一个房间的时候,又有些拘谨。 叶炽顾忌她下午受了惊吓,安抚道:“早点睡吧。” “嗯。” 许是月出格外的信任叶炽, 许是吃喝足后自然会犯困, 月出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叶炽的神识避开玄度的房间,将整座灵舟笼罩,此时, 陆晏舟正在研究剑法, 她查看四周,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盘膝而坐。 是的, 她没打算睡。 但睡与不睡的界限,似乎很模糊。 前一瞬, 她明明还在盘膝打坐,旁边是月出平稳的呼声, 但下一瞬, 她像是历经了一场酣睡,刚从梦中醒来一般。她甚至打了个哈欠,就如同每一个在自己府赖着不想起的早晨一样。 思绪有些迟钝,足足两个呼的时间,她才反应过来, 她是在船上, 她明明没有睡。 不必怀疑,铁定是有哪里不对了! 在这个诡异的时候, 她竟然想起了“被封印了”的表情包, 眼下的形容好像真的被封印了?搞什么! 她被什么锢住了, 动弹不得, 甚至眼皮重得都抬不起来。 而后,她受到一条腿在了她的口,可太沉了,月出睡觉这么不老实么? 柔软且凉的不明物体勾住她的四肢,像是海藻,又像是密密麻麻的网,越来越多,照这速度很快就要覆盖到她的全身。 但叶炽必然不能忍,就是月出这么做也不行。 那东西渐渐的上了她的头、糊上了她的眼睛,叶炽神识无法外放,只能催发蔓藤,跟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纠在一起。 蔓藤柔韧,对方也柔韧,纠半天不但没有分出胜负,竟带着一股绵悱恻之意,好像是阔别已久的情人,温柔的想要拥着叶炽入睡。 只可惜,叶炽没有情人。 不但没有情人,她还辣手摧花。 管你温柔不温柔,先从老子身上滚开再说! 正在叶炽与这东西纠不清的时候,她忽然打了个灵。 好像有什么失控了。 她身处黑暗之中,看不明白,但若是把视角拉远,便会看到她的中型灵舟正在向着那破庙行驶。 速度快且稳。 准确的说,那目的地是破庙后殿的那面镜子。 幽暗的夜里,镜子也反不出丝毫的光亮,它像是黑暗中蛰伏的巨口,正在张大嘴巴噬猎物。 说来也怪,中型灵舟不算小的体型,至少是比镜子要大上许多倍的,但灵舟在靠近镜子的时候,竟然缩小了。 远远的望去,体积中上的灵舟平稳驶来,而后逐渐缩小体型,待行驶到镜面跟前,恰好缩小到能够容纳的高度体积。 最后,几乎毫无滞涩的就驶进了镜子之中。 而之前他们走过的中间高两边低的,本不是地面。 镜子恢复平静之后,那东西缓缓升高,才能够看清楚它的全貌,竟然是一口巨大的红木棺材,外层红黑的表面不知道是漆还是血。 棺材一横,将整面镜子彻底挡住。 自始至终就像是一出默剧,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也就是这个时候,叶炽觉到浑身一凉。 她二话不说,直接亮剑。 而后,耳边就是金石相之声,对方竟然也是个用剑的? 挣扎砍杀一番,勉强出个头来,叶炽终于能够睁开眼睛。 然而,她看到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正在和她大眼瞪小眼! 她眨眼,对面那个也眨眼,她走两步,对面那个也走两步。 再看一眼地上乌漆嘛黑的,那些冰凉滑腻的东西,竟然是头发? 周围已经看不出来灵舟的模样,月出也不知道在哪里,还有眼前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叶炽下意识的了口水,对方也了口水。 叶炽去摸剑柄,她也去摸剑柄。 别管那剑是什么材料做的,至少外表看上去,两人的双剑一般无二。 不过,这游戏我幼儿园就玩腻了,不就是我做你跟着做么? 叶炽摸了摸自己的马尾,作势要斩断,对面那个也摸起头发,然后发现长度不太一样。 因为每次雷劫都会赠送烫头效果,叶炽虽然不怎么在意,但是江无月只要看见,必然会细细的给她修剪,所以,叶炽的头发留不长,而且她没有那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2]的觉悟,就算长长了,她自己也会剪短。 和其他修士动不动就是长发飘飘相比,这些年,她一直保持着男装加马尾的装束,倒是也不用易容。 但对面那个可就比她妩媚多了,就是那头发铺了一地,就像个拖把一样,想到这拖地的东西之前盖住了自己的口鼻,叶炽有些不开心了。 对面那个也想模仿她这个嫌弃的表情,但似乎有些难度,学不来。 两个明明是一样的面容,做着一样的动作,却几乎不用费力,随便一眼就能分辨出不同来。 叶炽斩断一点发尾,对面那个也斩断了。 然后,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裂开一般。 她心疼了。 而后怒气冲冲的瞪着叶炽:“你这个险狡诈的人修!竟然骗我剪头发!” “哟,会说话呀,我是人修,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叶炽双手抱看着她:“不管你是什么,我劝你还是做自己的好。” 对面那个“咯咯”娇笑起来:“我?自然就是你啊。” 叶炽直接拔剑,三分不屑七分睥睨:“就你也配?我叶某人可不是靠脸吃饭的。”贴上我的脸,就想装作是我? 看破庙的时候是有些怕的,但真等这东西出来,并且还会说人话之后,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只是,他们走出一百多里了,怎么还没走? 等反应过来之后,她心里忽然道了声“不好”! 这东西缱绻温柔能干预神识,看上去是想走以柔克刚的路子,叶炽是块石头本不怕,玄度她也不担心,但陆师兄和月出恐怕很难挣啊。 希望人没事。 陆晏舟正通过留影球学习自己师尊的招式,忽然涌来一阵困意,但是他忍住了。 他站起来活动四肢,没想到脚下会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他甚至一个没站稳,灵舟撞上了什么东西,开始损毁。叶炽和玄度不知所踪,月出慌慌张张的从正在分崩离析的灵舟里跑出来:“陆哥哥,你在哪里?” 陆晏舟心里头一热,月出之前可不是这么喊自己,这是吓坏了? 他连忙上前拉住月出:“我在。” 灵舟彻底坠毁,他们脚下所处的位置是之前灵舟停泊的下方,灵舟的残骸坠进泥坑里,但陆晏舟顾不上想那么多,因为月出一直拉着他的手。之前,他们最多是扯扯袖子的…… 只不过,她的手好凉。 大概鱼都是这样? 周围的树木还带着雨水,漉漉粘哒哒的,没有丝毫的利劲儿,天边透出一层光亮,光亮又给树林投来一层剪影,看山去更加的沉抑。 陆晏舟一边护着月出,一边搜寻叶炽和玄度的踪迹,谁知月出几乎投怀送抱一般的扑倒他的怀里,她说害羞,眼波婉转多情,最后干脆抱住陆晏舟的不松手。 陆晏舟摸了摸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口,然后一脚把人踹飞了出去。 去尼玛的,什么狗东西都敢贪图老子的美! 这确实是他在心底、难以启齿的画面,但他也知道是不现实的。 所以,被这样明晃晃的看穿,有一瞬间他是恼羞成怒的。 之前他自己也觉得对月出并无情愫,甚至主观的将月出归为孩子那一类,直到后来分别,他才明白这份好的重量。但谁想拿这个做文章,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他喜的月出偶尔会笨一点,总是小心翼翼为别人考虑,还不太聪明的样子,她可以有一万种不好,但绝对不会投怀送抱。 此刻,被踹飞出去的“月出”脸煞白,嘴角还带着血,要多可怜就多可怜,她哭道:“陆哥哥,我好痛。” 陆晏舟叉:“痛就对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冒充月出?” 看我一剑斩了你! 叶炽这边已经把那个头发怪剃成了秃子。 她左看看右看看:“头一回剃头,这水平勉勉强强还凑合吧,再说了,我又不收你钱,你也不能太挑剔了是不?” 这小光头看着多亲切,黑夜里还能凑合凑合还能发光呢。 那秃子躺在自己的头发海洋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呜呜呜,你好凶呀!我只不过是想用一下你的脸,你竟然剃了我的头!” 叶炽“嘶”了一声,她这张脸竟然也能做出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么? 可真是见了鬼了! 她反驳道:“瞧你这话说的,头还在啊,剃的明明是头发!”主要是你总想用头发捆住我,烦都烦透了,索给你全剃了,看你还怎么捆人。 可是那个哭的实在太汹涌了,然后脸上出现了严重的妆。 见她哭的那么认真,叶炽也不好打扰。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