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菜还剩一半,可饭局已经结束,程明协助对方的秘书将金科几位老总送上了车,随后司机也将蔺驰的车开到了门外。 蔺驰已经起身,短时间灌了独自几乎一瓶白酒仍旧神如常,连眸都清明得不见一丝醉意。 程明走过去拍了拍此时已经醉趴在桌上的佟谨,“佟谨,坚持一下,还能走吗?” 佟谨觉得脑子里在敲鼓,很努力才听清程明的话,她从桌上撑起上半身,艰难地点点头。 程明在一旁等着她起身,然后等着等着……就没有然后了。 程明头疼,这是喝了多少。 “我去叫个女的服务员进来帮忙。” 而就在这时,蔺驰将西装直接朝程明扔了过去,对方急忙接住,随后就看见自家老板表情不善地将佟谨从桌上拉了起身,再弯抱起,直直走出了门口。 程明咽了咽口水,vvip……果然是vvip。 佟谨一被放到车后座就开始陷入了昏睡,在回她公寓的路上,蔺驰也一路闭目养神,程明安分守己全程安安静静,车内没有别的,就只有浓浓的酒气。 蔺驰吩咐将车直接开到公寓楼下,打开车门,晚风灌入,佟谨适时醒了过来,晃晃悠悠地看了眼此情此景,又看了眼站在车门外一脸冷淡表情的蔺驰,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意识到这是到家了。 “谢谢。”她下意识很有礼貌地第一时间道了谢,然后便径自跨步下车。 副驾驶的程明看着佟谨这晃悠的程度一脸言又止。 佟谨撑着车门站好,对着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蔺驰,再度重复了一句:“谢谢老板。” 蔺驰看着对方的模样似乎是被气笑了,伸手撑着她的手臂,“走吧。” 佟谨点点头,然后就由着蔺驰撑着她一路晃悠着走进了公寓大楼。 电梯直上28楼,佟谨停在自己的门前,对着门上的密码锁一时半会下不了手。 蔺驰看着她一副死活记不起密码的样子,直接伸手握住门把,“叮铃”一声,直接用指纹把门拉开,随后把人拧了进去。 这套公寓,蔺驰买来后还是第一次上来。公寓不大,loft结构,家具家电都是最基础的配置,没有增过多女化的软装装饰,仿佛目前的主人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吃饭睡觉的落脚地。 他正起了点兴致参观一下自己被出租的公寓,这时扶着他手臂的佟谨突然踉跄了一步,捂住嘴巴,只一秒—— “呕——” 第二十八章 大白鹅 佟谨从下车开始就觉得整个胃都在翻腾, 特别在被蔺驰拉扯摇晃了几下,更是觉得整个人像踩在波浪里,晕船晕得厉害。 这时回到公寓里, 仿佛是安全下意识回笼,生理反应再也不受控制,想冲去洗手间已经来不及, 一阵反胃,哇一声直直吐到了身前人身上。 佟谨蒙中瞄见地上那双光洁的皮鞋, 很眼, 心中顿时打了个突, 一股对危险氛围的第六涌现,下意识立刻强忍住, 绕过那人跌跌撞撞冲去了洗手间。 一阵翻江倒海, 佟谨几乎瘫坐在地,可将胃里的东西都清了,反而舒服多了,意识也随之返拢, 此时门外脚步声靠近, 她一抬头, 便看见情绪十分隐忍的蔺驰, 眸不明地看着她。 “……” 佟谨愣了几秒, 低头看了眼对方沾了污渍的皮鞋, 一时哑巴上身, 说不出话。 蔺驰:“吐完了?” 佟谨喉咙发紧, 下意识点了点头。 蔺驰:“舒服了?” 佟谨不敢点头了。 蔺驰挑眉:“舒服了就出来。” 佟谨蹲在客厅将地上的污秽整理干净,洗手间里水声不断,她再度懊恼地深呼, 将手洗干净,慢坐到沙发上,脑子还是懵的。 因为酒关系,佟谨此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关于如何处理陪老板出席饭局最后吐了老板一身这件事,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方法。 她将头靠在沙发上,想自我毁灭。 蔺驰将脏了的衣服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从浴室里出来,上半身只披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巾。 公寓的客厅不大,当年开发商对这小区的定位,就是高质量浓缩品中小户型公寓。 家具与家具之间仿佛砌成一个规整的,佟谨就这样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蔺驰将视线无声落在对方身上,几秒后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由于非工作也经常有突发的应酬饭局,蔺驰车上总会备一套正装,程明接到蔺驰电话让他把车里的衣服送上去时,程明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半小时…… 咳。 “是只需要衣服还是一整套呢?” “都拿上来吧,还有,去买两条新的巾。” 两条巾…… 咳。 程明不敢妄自猜测老板要衣服和巾的理由,此时盖上电话便不敢怠慢,去附近命司机开车去最近的超市为老板买巾。 蔺驰把电话随意扔到了桌上,然后站在公寓的客厅中间,无声扫了一圈四周。 蔺驰最后将目光定在沙发上的人上,片刻后,视线一偏,落到沙发边上的一只大白鹅公仔上。 一张双人沙发,一个瘫倒的人加一只不大不小的鹅,便显得额外拥挤。 蔺驰随手将大白鹅拧起,沙发上的人便自动调整了睡姿,片刻后便睡得更深更沉。 蔺驰无法欣赏这种设计滑稽的小孩玩具,手抓住轻轻一抛,大白鹅稳落饭桌上。 下一秒,大白鹅突然在桌上更为滑稽地扭动起来。 “资本家霸霸好像有点帅。” “资本家霸霸好像有点帅。” “……” 一连三遍,那只滑稽的鹅终于停下。 公寓重归安静,沙发上的人就是个局外人,不知道资本家霸霸正双手抱、居高临下盯着自己挑了挑眉。 程明对老板吩咐的事十分有效率,十多分钟,他便按响了老板公寓的门铃。 房门打开,蔺驰光.着上身,肩上披着一条粉蓝小巾,程明愣了半秒,维持着淡定的表情说道:“老板,您要的东西。” 蔺驰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程明立刻自觉很体贴地说,“我下去等您。” 蔺驰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衬衫整洁立。 他慢条斯理地扣着袖扣,然后再度看向沙发上的人。 佟谨已经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彻底歪倒在沙发上,自己又胡挪了个舒服的位置,丝毫没有危机可言。 蔺驰将被他用过的巾也扔到了垃圾桶里,新的巾搭在了餐椅的靠背上,他正准备离开,一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佟谨的包和手机在进门后被随意地搁在了餐桌上,此时疯狂的震动和响铃在安静的房子里额外明显,沙发上的人下意识扶了扶额,眉心微蹙,像是被此打扰了睡眠。 蔺驰将手机摁成静音,电话响断,重回安静,可没几秒,又重新拨了进来。 是通没有储存的陌生号码,蔺驰在对方锲而不舍中接了起来。 “终于肯接电话了?试问有把亲妈联系方式全部拉黑的女儿的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蔺驰顿了顿,表情冷淡得仿佛接了通业务推销来电,他平静开口,“佟谨暂时不方便接电话,你可以择再打来。” 林岳娥听到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只静了半秒便再度开口,语气更加咄咄人,“你是佟谨哪位?男朋友?她有什么不方便的?故意不想接我电话是吧?我是她亲妈,你把电话给她。” “如果你有什么现在非说不可的重要事情,我可以为你转告,如果没有,那么可以结束这次通话了。” 林岳娥不知为何今天情绪特别失常,以往就算每次聊到最后都是闹到难看收场,可她还是会敛着脾气尝试跟佟谨修复一下这支离破碎的母女关系。 特别是蔺驰此时目中无人的态度和敷衍到极致的语气,让林岳娥更是气恼,不管对方是不是佟谨男朋友,自己怎样都是长辈,说什么对方也得尊重一下自己,可她没心情跟他扯这些没用的,只掷地有声地吩咐道:“你跟她说,她出来工作这么久了,可从来没给过家里一分钱,我供书教学养她这么多年,可不是闲着没事干做慈善的!这个月开始,让她每个月定时给家里汇钱,尽一下赡养的义务!” 蔺驰想起南延酒店门外的画面,耳边的对白和那天几乎重合,他再度开口时态度明显比方才还要敷衍,“既然关于私事,我无权干涉,请你自行再联系吧。” 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蔺驰便挂了电话,佟谨手机同时弹出电量过低的提示,没有为其充电,任由它自动关机。 他将电话随意搁回到餐桌上,转头目光不经意略过沙发上的人,随手拿起原本放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难得慈善心起,盖在了佟谨身上,随后再开门离去。 程明在楼下站在车身外,见蔺驰下来,立刻为其打开车门,然后留意到刚刚帮老板拿上去的一整套衣服貌似少了件外套,咱也不懂,也不敢问。 ——来自百万年薪的总裁特助生存之道。 * 佟谨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周六的中午,在沙发上掀了掀眼皮,原地恢复了好一会,昨晚的记忆才如灌水般浇了她一头。 她猛地一起身,身上的衣服随她动作掉落在地,她一看,吓得立刻捡起。 这西装,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 佟谨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立刻翻看内衬的水洗标,果不其然,又是只能干洗…… 她呆坐了会,才恍惚着起身走去洗手间,经过餐桌时,脚步顿了顿,目光疑惑地盯着那只大白鹅,不太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将她摆在了吃饭的地方。 思考无果,她又顺手点了点手机想看看有没有秋后算账的信息,才发现手机没电,为其上电,重新开机后,视线随意一扫,垃圾桶里正躺着一件不堪入目的衬衫和一条貌似是她的巾。 “……” 她没有脑补,也不敢脑补…… 佟谨花了一分钟思考要不要把衣服捡起来洗干净,但最后还是否决了,以蔺驰“不缺衣服”的格,洗得再干净也不会要一件躺在垃圾桶里的。 洗漱完毕后,佟谨便忙着把西装送去了干洗,随后在路边找了家小摊,随便解决了午餐。 回到公寓,她终于将鸵鸟头从沙子里抬起,鼓起勇气正式面对昨晚的事。 首先,她觉得认认真真道个歉十分有必要,可她没有蔺驰的联系方式,想了想,便点开了程明的微信,毕竟程明现在是她的直属上司,也应该跟他报备一下。 由于佟谨也不太记得前面的过程,所以直接把结果简洁地报备了给程明知道:很对不起,昨晚我吐到蔺总身上了。 对方不知道是没留意信息还是收到信息后过分惊讶,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复了一句:没关系的,都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佟谨:“……” 小事……吗? 如果是换作佟谨之前的任何一任直属上司或老板,她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抓心挠肺,但她想起蔺驰几乎每次出现都是一身冷调的西装,沉稳、淡定、一丝不苟,是个细枝末节都让人敬畏的人。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