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说什么你都不信,我就当生了个冷血的白眼,那你就由着你妈去死吧!” 佟谨咽了咽喉咙,这话即使听了无数遍,即使心里已经毫无波澜,但潜意识还是无法将其忽略。 地面铺设着厚尼龙地毯,皮鞋踩在上面没有一丝声音。 蔺驰脚步停在专梯转角处,显然里面的人并没有察觉,他看了眼时间,给程明发了条信息让其在停车场先行等候。 信息正发送出去,一冷漠到极致的声音便从里淡淡响起。 “可以,那你就当我是白眼好畜生也好,你以后的医药费就让陈斌或你儿子赚给你吧。” 蔺驰眉目微敛。 “你将我给你治病的钱留下来干嘛?为了你儿子吗?你既然连命都不要,你来找我哭穷有用吗?你不如带你儿子去医院做基因配型,保不准成功了,让他捐个肾给你,也算是孝顺了。” 佟谨一分钱没答应再给,这次通话自然不而散。 佟谨把电话挂了后,站在原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突然身后动静稍响,仿佛被惊醒般转身,便看见蔺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她微愣片刻,立刻喊人,“蔺总。” 然后顿了顿,脑里一片空白,想解释,“我在这是……” 蔺驰仿佛对她为何在这里不一点兴趣,只是跟她吩咐了句,“今晚有个饭局,下班后我会回来接你。” 佟谨下意识“噢”了声,随后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佟谨握着手机目送蔺驰走进专梯,才缓缓走回工位。 下午蔺驰和程明都不在,佟谨只有些简单的常工作,终于耗到下班时间,等了没一会,蔺驰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坐专梯下来,停车场,我的车位。” 佟谨依照吩咐走到蔺驰那辆宾利的位置,程明不在,蔺驰也没用司机,他亲自坐在了驾驶座的位置上,看着朝他走进的她。 在车上,蔺驰跟她说,“今晚约了我一个朋友。” 佟谨点头,就是私局了。 自从上次佟谨在去蔺驰爷爷寿宴的路上表示了希望能提前了解出任务的注意事项后,蔺驰每次都会简单提一句。 蔺驰继续说道,“是个医生。” 佟谨继续点头。 “北医三院,肾科教授。” 佟谨顿时微愣。 蔺驰手握方向盘继续说,“他在这方领域颇有权威,我了解到,最近他的医院有涉关于肾衰竭和毒症的临试验,正在筛选志愿者,医院将为志愿者进行新药和技术的免费治疗。” 他在车子调头时看了她一眼,目光自然,仿佛就是朋友间一次普通的谈话,“或许你有这个需要。” 佟谨张了张嘴,“这……” 蔺驰:“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需要,今晚依旧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聚会。” 佟谨很是惊讶,一时不知该回复什么,蔺驰依旧默默地开车,没有追问什么。 她隔了好一会,说道,“但能进临试验名单的,都是万里挑一。” 蔺驰挑了挑眉,“我说,病人是我未婚的亲戚,这么多年的友情,走一趟后门,应该不是问题。” 未婚…… 佟谨为蔺驰轻描淡写说出这个触目惊心的词到一阵心率失常。 虽然知道对方所指的是两人间的单纯合作关系,但真就是这样越淡然的语气,越是容易让人心悸。 特别是像蔺驰这样一贯高傲的上位者,仿佛话从他口中说出,她连否认的立场都找不到。 她眸光微动,所以今天中午对方临时通知她的这场饭局,是因为在专梯的隔间听到她的那通电话,为了给她引荐他的朋友。 她只是帮他打工的一个普通员工,他却就这样将自己的人脉分了给她。 她不由自觉地咽了咽喉咙,说了声谢谢,沉默片刻后再度开口,说道,“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蔺驰平静地“嗯”了声,仿佛没听出对方不对劲的情绪,扬眉说道,“如果是丈母娘的话,就由不得对方说拒绝了。” 第三十九章 心疼 梁岐生作为国内外均颇有权威的肾科专科教授, 佟谨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年轻。 三十多不到四十的年纪,文质彬彬,架着副无框眼镜, 听到蔺驰对她的身份介绍,他高高扬了扬眉,颇有兴趣地看了对方一眼, 然后便自我介绍,“幸会, 我叫梁岐生,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蔺驰的……未婚。” 对方这话带着些调侃好友的意味, 佟谨下意识看了眼蔺驰,对方回看她, 可有可无地笑了笑, “不用管他的话。” 饭中,梁岐生听了佟谨的情况,点点头,问道, “家属做了基因配型了吗?” 佟谨:“我和她的血型不一致, 做不了配型。” 梁岐生:“还有其他直系亲属吗?” 佟谨顿了半秒, 回道, “她还有一个儿子, 但目前应该只有七岁左右, 没有其他直系亲属了。” 佟谨这话用于形容自己母亲和弟弟, 生疏得仿佛一个陌生人讲述第三方的家庭成员的情况, 梁岐生和蔺驰两人却都很一致地仿佛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妥。 只不过梁岐生想了想,有些为难,“需要完全行为能力人才具备自愿捐肾条件, 就是说,至少需要等到他成年。” 佟谨之前查过百度,对于这个答复她也清楚,所以此时并没惊讶或失望,她只是平静地对对方点点头并道谢。 “你可以安排你母亲来三院,我对她做一次详细的检查,如果符合指标,我会帮她申请临试验的名额。” 蔺驰只是在开始提了一句,梁岐生便轻易答应了,佟谨暗自呼出一口气,“真的太谢您了。” 梁岐生笑了笑,像是意有所指,“蔺驰难得跟我开口,我怎么也得答应。” 蔺驰看了他一眼,朝佟谨说,“吃饭。” 梁岐生暗自带笑地看了佟谨一眼,便转头和蔺驰随便闲聊。 一顿晚餐接近尾声,蔺驰起身去了趟洗手间,餐桌上便剩下佟谨和梁岐生两人。 梁岐生绅士般朝佟谨举了举玻璃杯,“很高兴认识你。” 佟谨和梁岐生都没有要餐酒,一人是因为酒量太差,一人则是因为职业习惯。 佟谨拿起柠檬水与其碰了碰杯,笑了笑,“梁医生您太官方了,应该是我谢谢您帮了我的忙。” 梁岐生也笑了笑,放下酒杯,说道,“说实话,我惊讶蔺驰会跟我介绍你是他的未婚。” 佟谨愣了愣,应该不是穿帮了吧? 梁岐生继续说,“要是说女伴,或者长期女伴,这样并不奇怪,但未婚这个头衔,对于蔺家长子来说,就有些重了。” 女伴,或长期女伴,佟谨听懂了梁岐生的潜台词。 她没有表现出一丝尴尬或生气,毕竟她也觉得对于蔺驰这样的人,在这样一个圈子,梁岐生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这大概也是蔺驰为什么需要一个假的女友甚至是未婚的身份,来应付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佟谨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这会轮到梁岐生愣了一秒,随即低头笑了,“你有意思,难怪蔺驰那小子看得上。” 佟谨:“谢谢,我当是夸奖了。” 梁岐生:“我跟蔺驰认识不少年了,如果论资排辈,他还应该叫我一声叔叔,可是这小子,从来不把自己当后辈看。” 佟谨暗自点头,的确很符合蔺驰的人设。 梁岐生朝她笑笑,“我记得他当初还说自己是不婚主义,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佟谨微愣,这倒是她没有想过的。 她下意识抬头与之对视,发现对方已经低头径自吃了口餐后水果,表情泰若自然,具有医生一贯的亲和力,并不会让人觉得对方的一句话而到什么恶意。 佟谨想了想,没有说话,老板的私生活,她还是不要过多的好奇为好。 不过当蔺驰从远处折返的路上,佟谨扶着水杯偷瞄了眼,暗自叹,以自家老板这种极品竟然是不婚族,她有点为女同胞们报以惋惜。 就在三人即将离开时,梁岐生接到医院的急诊电话,临时有一台手术需要他会诊,与他们匆匆告别后便先行一步。 只剩下两人,蔺驰便又给自己了些酒,似乎又没了要走的意思。 老板不走,做小的自然无条件跟着。 蔺驰知道她酒量,也不劝酒,便给她点了个甜品,权当让她陪他在这把酒喝完。 之前佟谨陪蔺驰参加饭局,餐桌上很少会喝红酒,工作应酬的大多是白的,而上次跟江唯嘉那些人吃饭,蔺驰喝的是威士忌。 佟谨想起那次在南延酒店的那顿晚餐,蔺驰点的餐前酒是一杯香槟。 她看了眼此时对方慢条斯理地轻晃杯身再轻抿一口,优雅又随。 他不单止是酒量很好,而且好像真的很喜喝酒。 蔺驰觉得对方也该看够了,便轻挑着声音问她,“是想喝,还是想走?” 佟谨微愣,对上对方的视线,立刻否认,“没有,您慢慢喝。” 蔺驰像是无聊般随便挑了个话题,“刚刚我不在的时候,梁岐生有没有旁敲些什么?” 佟谨想了想,“聊了些话,但都没什么特别的,他应该没有怀疑。” 蔺驰却不这么以为,从他带着佟谨一起出现那一刻,梁岐生那老狐狸看他的眼神就没正常过。 说是他未婚,梁岐生要是真的信还真是降智了。 “他说什么了?也跟我聊聊?” 这……佟谨就为难了。 她挑了其中一个话题,“他说你和他认识很久了?” “嗯哼。”蔺驰声音上扬地应了声。 他今晚似乎特别松弛,他笑了笑,“是久了,当年大学我还听过他的讲座。” 佟谨惊讶,“他是你学校的老师吗?”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