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明白这样家境的人,到底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有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难题,剩下的百分之一,情也不算在里面。 毕竟情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斤算两,并没有那么难以捉摸。 温淮期没再次遇见盛西浔之前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他对什么都斤斤计较,也不介意早早挤在超市特卖区和一群阿姨婆婆抢菜,攒下来的几钱也可以积月累。 他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走出破旧的筒楼,摆好赌又有暴力倾向的父亲,带着姥姥住上对方想要的能种菜的院子房。 所以温淮期很讨厌学校同龄人恋表现出来的非他/她不可。 网上说那是纯真年代最珍贵的宝物,可为什么上星期场散步之后第二周碰到,又换了个人。 黎小栗和他本质上是一种人,处于快穷疯了的状态。 只不过对方尚且有完整的家庭,虽然一贫如洗仍然愿意把最好的给她的家人。 温淮期如果没有姥姥,或许已经被父亲转手送人了。 黎小栗还是相信情,所以高二分班那年,她难得认真地对温淮期说了一句祝福。 她说我这不算诅咒,希望你有朝一能坠入河。 温淮期笑了笑,没回答。 当时他心想:那我死也要爬上来。 结果一年后,温淮期就捡到了一片羽。 第二次羽被暴雨打,第三次,羽的主人近在咫尺。 「河」这个词有点甜腻,不是温淮期喜的形容。 可那天清晨醒来的瞬间温淮期听到了河水淌的声音,特别是近在咫尺的盛西浔蹙起眉,为难到无意识攥起单的瞬间。 当时温淮期想:我想离他再近一些。 此刻盛西浔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机轻声说:“我没喜的女生……呃当然也没男的。” 他叹了口气:“你放心,你喜的人肯定不是我喜的。” 温淮期想到那些传闻,问:“不是都说你喜沈学姐吗?” 盛西浔摇头,顺便拆开给温淮期买的服装配件:“我六岁之前在国内,爷爷会带我参加一些聚会。” 他口气很轻松了一些:“漂亮的人我都喜,再说了,那才六岁算得了什么。” 下一秒少年人抱怨道:“都是盛决这个碎嘴的大哥到处宣扬,搞得大家都觉得我好像对芽芽姐求而不得。” 温淮期又问:“那你有过喜的人吗?” 他对盛西浔的一切都很好奇,避无可避地变成了从前自己最讨厌的人,因为对方一句话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对已知的信息毫不足,甚至想挤进对方的未来。 盛西浔深一口气,晃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没有初恋……” 温淮期讶异地看向他。 宿舍的窗户都没关上,晚风吹得窗帘飘起,吹得盛西浔脸都要烫了:“真的。” 他垂头的时候耳骨钉特别明显,怎么看都是时髦的小少爷,和温淮期坐在一起都对比强烈。盛西浔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带着叹息,“很丢人吧?但我觉我喜一个人,好像就是普通喜。” 他还打了一个比方:“就像我喜观观,也就是想和他一起玩,没别的意思。” 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倒点岑观的八卦:“观观就有一个初恋,好像是你们学校的,已经转学了。” 盛西浔忍不住往温淮期那边凑了凑,鬼鬼祟祟地温:“你认识吗,好像名字里有一个情的,是学长吧?” 温淮期不兴趣,“你那么关心他的初恋做什么?” 盛西浔唉了一声:“羡慕人家有初恋,而且你别看观观看上去那么奔放,其实他也……”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我就羡慕那种觉,好像总有瞬间可以想念。” 他还给温淮期买了针,是一株雪兰。这个时候发现吊牌没拆,火速扯断,结果崩到了温淮期眼前。 盛西浔:…… 温淮期看了眼上面的数字,确实不好养,但没关系,他可以够到的。 他再次表示:“我喜男的还是女的心里有数,你不要再给我盖章了,可以吗?” 盛西浔沮丧地垂头,心想这剧情好像崩了。 他就很害怕出什么纰漏,到时候又被命运安排和黎小栗黏在一起了。 可温淮期眼神坚定,盛西浔就算不想承认,也能听出他轻柔口吻下的不容拒绝。 盛西浔只能问:“那有什么症状吗?” 他打开了雪兰针,温淮期的手垂在眼前,他干脆把针往人家袖口别,边玩别说:“或许你的喜也和我一样,不是那种喜呢。” 温淮期低头看这个绒绒的脑袋,忍住想去摸的冲动,“是有点不确定。” 盛西浔又燃起了希望:“我就说吧,这很难判定的,那还有双恋呢。” 温淮期:“你和我试试也不可以吗?” 盛西浔终于明白了,但他摇了摇头,“我和你?你忘了我们睡一张上也没什么么?如果你说的是早上,那是男的都会有的反应!证明我们都是健康的成年人。” 那枚雪兰针别到了温淮期的袖口,他无声地纵容着盛西浔的一切靠近,“我是说……” 下一秒温淮期突然伸手,微凉的指尖捏起盛西浔下巴,一瞬间金属的冰冷触和指尖一起袭向盛西浔,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人攥住了肩头。 温淮期的亲吻仿佛就要落下,尽管只是呼拂面,也让盛西浔情不自地闭上了眼。 对方的手指拨了拨少年人的刘海,温淮期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格外清新,却窜得盛西浔头皮发麻。 可也没什么后续,温淮期松开了手,声音含笑,“这样。” 盛西浔隔了好几秒才睁开眼,当事人已经拿走了那条裙子的纸袋。 温淮期:“我会转给她,毕竟是你的心意。” 盛西浔的心跳还没平复,脑子糊成一团:“什么?心意,不是啊!我没有!” 温淮期故意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是想通过我接近黎小栗么?” “我和她除了上课没什么时间能碰面,大学的课你也知道,没必要凑在一起。” 盛西浔:“不是……” 他脑子里还是刚才温淮期凑近的呼,卡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都说了不是!” 怎么会这样!只是跟温淮期靠得近了一点我就这么热。 而且我的那什么怎么就那样了啊!! 明明是温淮期说自己不是直男啊,但这样看好像我才不是! 太不正常了!! 盛西浔生怕被温淮期发现自己那不道德的反应,急急忙忙地说了句:“太、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温淮期拉住他:“你不是邀请我看猫片吗?” 提出试试的人似乎对自己造成的后果一无所知,还问:“不看了吗?” 盛西浔摇头:“先、先不看了,下次我找点劲爆的给你品品。” 说完他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等门关上,温淮期无声地笑了笑。 他看了眼袖口的雪兰针,想到刚才盛西浔略显急促的呼,沉默着判断着对方的情尺度。 温淮期对什么都游刃有余,但这也是他的知识盲区。特别是察觉到盛西浔有个不能说的秘密之后。 他想:要怎么才能让盛西浔把秘密告诉我呢? 盛西浔认为的「我」和我本人相去甚远,那他的参考依据到底是什么? 后面一排是女生宿舍楼,似乎有人在楼底下弹吉他求,这个时候掌声呼一片。 温淮期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在盛西浔买的裙子上。 他不知道黎小栗生是哪一天,同理黎小栗也不会记住温淮期的生。 他们是一块贫瘠土壤长出来的作物,想要的从来都是光,而不是一起抢夺养分的同类。 温淮期低声说:“我才不会给她。” / 岑观一个人在宿舍打游戏,岑澜泉刚走,说是跟女朋友去吃宵夜。 一局刚打完就冲进来一个人。 盛西浔活像被火烧股一样,又是大气又是砸在上。 他的垫比岑观软太多,也眼可见的高一截儿,完美展现了什么叫少爷的排场。 岑观觉得睡久了绝对疼,但盛西浔觉得那是男人的尊严。可现在盛西浔毫无尊严,他裹着被子,把自己盘成了一团,嗷嗷叫着,脑子里全是温淮期的呼。 心想:我太不是东西了! 居然想要是亲了是什么觉!! 怎么能犯第二次错误呢!都怪温淮期! 是我太好奇了了吗!! 难道解决问题最大的方法就是我找别人谈恋!?那我或许就不会被命运捆绑匹配女主了? 岑观被他嗷得脑壳疼,转头问:“你跟温淮期打架输了吗,怎么一直发抖?” 盛西浔滚到了沿,支支吾吾地喊了岑观的名字。 岑观靠着椅背,疑惑地问:“怎么了?” 盛西浔从被子里探出个头,小心翼翼地问:“你说你爸之前差点把你送去电疗,那是什么觉啊?” “这能问吗?” 岑观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