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为何不在每州布置大量的兵力,不就是因为没钱吗?不然谁还不想多点兵。 陈云州说:“陶大人,我曾听说过一句话‘邻居囤粮,我囤,邻居就是我粮仓’,当时我只当这是个乐子在看。但这次庆川和桥州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光有粮食银钱是不够的,还要有武器兵力,否则咱们就是在给葛家军做嫁衣。” “征兵必须进行,至于养兵的钱,罚没城中逃亡大户的财产可以先撑一阵子。我会上书朝廷,禀明此事,恳求朝廷拨款给我们。” 若是朝廷不给,那他就不粮了。 庆川府每年的田赋收入也能勉勉强强养几万兵,自给自足是够了。 不过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不能对人言。 “也好,咱们这次守住了庆川, 还剿灭了近三万葛家军,朝廷应该会答应。”陶建华说道。 陈云州觉得朝廷只要脑子没进水就会答应。 现在朝廷疲于奔命,对窜到南边的葛家军束手无策,有州府能守住地盘,阻止葛家军扩大,对朝廷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若朝廷派兵来平,开销远不止这个数。 当天下午,陈云州就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奏折,命人送去京城。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到。 童良回来告诉陈云州:“大哥,林叔他们在城中的友朋客栈等你,你忙完了,什么时候过去都行。” 陈云州放下手里的事,笑道:“那就走吧,我今就有空。” 该来的始终要来,早说清楚比较好。 童良领着陈云州进了友朋客栈,直奔二楼最靠边的一间客房。 他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打开,对里面的两位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说道:“爹,林叔,大哥来了。” 爹? 陈云州吓了一跳,不会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爹吧? 他连忙顺着童良喊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络腮胡都快到耳,长相犷,眼珠子很大的男人站起身,恭敬地冲陈云州行礼:“见过少主!” 旁边一个相对文雅的中年人也跟着见礼。 陈云州吓了一跳,赶紧避开:“两位前辈不必多礼。” 不过他也算是搞明白了,童良虽然天天喊着“大哥”,但这具身体跟他应该没有血缘关系。 也好,总算不是原主的亲爹,不然他力还真大。 两个中年人听到陈云州的称呼,对视一眼,换了个眼神,然后由大大咧咧的络腮胡开了口:“少主,听阿良这小子说您失忆了?” 这两人明显比童良明多了,陈云州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去。 但如今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不然跟对方说他是穿越的,搞不好对方会将他当作怪物抓起来。 陈云州点头承认:“是的,发了一场高烧后醒来,我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反正他这具身体是原主的,只要他死不承认,对方也不可能猜到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 果然,两人虽觉得离谱,可眼前之人就是陈云州,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那个孩子。 虽然他现在发生了很多变化, 跟以前大不相同,但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他们有快三年没见了,而且这三年陈云州还一直呆在官府,身边接触的都是官员,经历的事也跟以往不同,变得沉稳也正常。 见二人不说话,陈云州叹了口气,主动打破了沉默:“两位能告诉我,我为何会顶替陈状元吗?还有陈状元去了哪儿?” 他挑了个最安全的话题。 络腮胡中年人开口道:“少主,我是童敬,这位是林钦怀。我们是你父亲的部下,至于你顶替陈状元的身份,说来也是巧。” 两年多前的那个,青云寨的人下山抢劫。 原主抢了一支商队返回山寨的途中捡到了一个昏在草丛中的年轻人,正是那位陈状元。 原主翻遍了陈状元身上的东西,看到了他那些信件,知晓了其遭遇,便将人带回了山寨中。 两天后,陈状元醒来,他们搞清楚了他为何会倒在草丛中。 陈状元失势后被贬庐,心情郁结,加上路途遥远又辛苦,他心中的苦闷无处可发,憋来憋去就憋出了病,路上生了好几场病,耽误了行程不说,带的银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眼看他这病怏怏的样子,怕是走不到庐就要断气了。 他身边那小厮便生出了念,偷偷卷走了他余下的钱财和衣服跑了。 陈状元备受打击,身上又无银钱,连客栈都住不起了,只能拖着病体继续赶路,连续好几天都没饭吃,累了也只能随意找个破庙睡觉,陈状元这身体没撑几天便饿晕在了荒郊野外。 若非原主碰巧路过发现,他只怕要死在野外。 这么说来,原主还救了那陈状元一命。 陈云州又问:“那陈状元如今在何处?” 童敬说:“他醒了之后,心灰意冷,不愿再下山为官。少主听说了这事,很想个官做做,便提议顶替了他的身份去庐玩一阵子。陈状元欣然同意,如今他在山上教孩童读书识字。” 哪晓得这一玩就把他们家少主给丢了,真是亏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 063 封侯 陈云州听说了陈状元还好好活在山上松了口气。 虽然前尘往事与他无关,但他到底占了原主的身体,总不能将原主做过的事撇得一干二净。要是原主杀了无辜的陈状元,他以后还真不知如何面对陈状元的亲人朋友。 如今这状况就很好。 陈云州笑看着童敬和林钦怀二人:“原来如此,我还一直担心是自己滥杀了无辜。如果他陈状元想下山,我请求二位不要阻拦。” 这两个人明显很维护他。 他现在在山下顶着陈状元的身份生活,对方不一定会答应让陈状元下山。 “少主安心,那陈状元在咱们山上有吃有喝,大家都还敬他一声先生,他开心着呢,才不想下山。”童敬哈哈大笑道。 陈云州哑然失笑,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 陈状元就是因为生活太不如意,对人太过失望才想留在山上的。 青云寨虽然都是一群土匪,但看童良、阿南他们也不是那等嗜杀凶残之辈,听童敬的口吻他们还很敬重读书人。 在山上有吃有喝,没什么勾心斗角,生活简单,还受人尊敬,对想避世的陈状元来说,这不是理想的隐居之地吗? 陈云州想通之后点头:“原来是这样,是我多虑了。” 停顿了一下,他站了起来,冲两人躬身行礼:“此次守城,多谢青云寨相助。为表诚意,庆川官府愿拿一块地出来,赠与青云寨,地点随你们挑。” 陈云州还是没放过将他们引下山安居的打算。 落草为寇终究不是正道,现在天下大,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不足,没功夫管他们,但这天下总有太平的一,届时官府定然容不得青云寨作。 而且现在青云寨的人只抢劫不杀人,但等他们这批人相继老死之后,余下的人呢?谁能保证他们还会坚持老一辈的“传统”? 况且,不杀人抢劫就是对的吗? 过往行商旅客也是人,兴许人家某次运送的货物就是其毕生的积蓄。 别人也有儿老小在家里等着,靠他们走商赚钱回去养家糊口。 他们不杀伯仁,伯仁却有可能因他们而死。 既然这些人是原主的亲人朋友,陈云州愿意花费心力将他们拉回正途。他可以他们起家的银钱,给他们土地,派人教他们种田,给他们办族学,让他们平稳地度过从山上到山下的这段生活,就当是偿了占据原主身份的这份恩情。 童敬和林钦怀对视一眼:“少主以后都不打算回青云寨了吗?” 陈云州的三观都不允许他去做一个土匪。 但这些人对他确实又很好。 他认真地说:“对,我在庆川城中还有责任。” 一直没说话的林钦怀忽然开口道:“少主是放心不下庆川百姓?” 不管有没有庆川百姓,陈云州都不可能回山当土匪啊。不过这倒是个好理由,也确实是陈云州还留在庆川的重要原因。 陈云州咳了一声说道:“没错。葛家军这次虽然败走了,但保不齐哪一天又会卷土重来,我得留下组织庆川百姓保卫家园。” 陈云州本以为他们会失望,哪晓得林钦怀听了这话,竟老怀安地说:“少主长大了。听说这阵子都是阿良和阿南那两个小子在替少主练兵。那两个小子格跳,自己都只学了个皮,懂什么练兵。” “既然少主放心不下庆川百姓,那就让老夫下山来帮少主练兵吧。” 陈云州一口茶水差点了出来。 他本来还想夸童良不错呢,哪晓得林钦怀会忽然话音一转,将话题引到他自个儿身上。 正在陈云州犹豫着要不要答应的时候,童良不干了:“林叔,我也是从小跟着大哥读兵书的,怎么就不会练兵了?哼,这次庆川城能守住,多亏了我练的兵。大哥,你说是吧?” 童良确实帮了不少忙,陈云州不能过河拆桥啊,当即点头附和:“是啊,开战前,我们庆川的都监带兵跑了,军中一片混,多亏了阿良和阿南。” 童良起口,得意地看着林钦怀。 林钦怀没理他这种小孩子式的炫耀,微笑着说:“由我来练,我向少主保准,三个月,这批兵员必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正面对上葛家军也有一战之力。” 这话真是让人心动。 别的不提,就青云寨这些土匪们的身手和箭术就令人叹为观止,若军中将士能习得一二,战斗力定然比以前强不少。 陈云州不知道林钦怀此举是否别有目的,但这事对他,对庆川来说是大好事。葛淮安虽然退走了,但葛家军的主力部队还在,庆川的危机并没有彻底解除,快速提高军队的作战能力迫在眉睫。 如今有高人出手帮忙练兵,他何乐而不为? 陈云州站起身,郑重向林钦怀拱手道:“那庆川军就给林叔了,我代庆川百姓谢谢林叔。” “少主言重了,急少主之所需乃是老夫应尽的责任。”林钦怀笑眯眯地说道。 这话让陈云州觉力山大,他连忙摆手说:“林叔,以后你就是庆川军的总教头了,咱们彼此称呼官职即可,你唤我陈大人,我唤你林教头。” 还是别“少主少主”的叫了,叫得人心头发麻。 林钦怀很好说话,痛快地答应了:“行,就依少……陈大人所言。老夫得回山上准备一下,三后准时到庆川军营报道。” “好,那我恭候林叔大驾。”陈云州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笑着说,“衙门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林叔、童叔下次来,再由我做东,好好陪你们喝一杯。” “陈大人公务繁忙,老夫就不多留了,三后见。”林钦怀笑着将陈云州送出了门。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