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她心道,‘我还能撑得住哦,你也千万千万不可以放弃!’ ‘这点程度,这点程度……也不过如此!’ 心底其实是隐隐发凉的,只她不愿去深想——便是找到凶手,又能怎样? 她的意识偶尔已经有些模糊,动作稍大,便会一阵眼晕。 “云昭,”晏南天对她说道,“喝点水吧,打起神来,好应对凶徒。回去之后,我大概是没办法继续陪你探案了——毁了两座太上庙,我也不知该如何向父皇解释,只能听凭父皇发落。” 云昭:“哦。” 晏南天直言:“你这样伤害自己,毫无意义。” 云昭懒声:“这世上的事,不是非得有个意义。” 她就要知道阿娘此时此刻的受,偏要。 她就是这么倔的人,谁也劝不了。 晏南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将面前杯盏中的茶水倾入茶盘,然后把杯盏往案上一扣。 云昭懒得理他,她移开视线,望向绣榻另一侧。 两位医师的表情越来越兴奋,眼睛亮得都快要照出人影。 “有发现?”云昭问。 二人对视一眼,张虫亮示意陈楚儿上前回话——他用词比较讲究、专业,外人反倒不容易听懂。 陈楚儿点头道:“那一味石膏药汤,正是有防止疫病蔓延的效果,再加上神女树,以合适的比例,便能配制出一副粉剂!” 云昭神一振:“能解渴疫?!” 陈楚儿摆手:“并不能。” 云昭失望皱眉。 陈楚儿解释道:“但它也十分重要,你要知道,那染疫的尸首也是能够传染他人的,又不可能放着不管——无论虫蚁蚊蝇沾到,还是埋尸中途,都很容易引发二次疫疾。” 云昭点头:“你说得对。” 陈楚儿道:“但只要将这个药粉洒上尸身,点燃焚化,便可以阻绝大疫继续传染。” 云昭慨微笑:“多谢你们,二位辛苦了!” 一老一少拱手道:“应该的。” * 还有半抵达京都时,云昭当真有些撑不住了。 看人有了重影,头脑昏昏沉沉。 她道:“太久没睡,有点困了,我要靠一会儿。” 众人默默起身离开四方阁,降下黑帷幕。 东方敛笑扶她躺到他的神身腿上。他的手平置在膝盖,往他手臂上搭一个软枕,正好方便她靠头。 他骨骼硬,倚上去果然是十分坚固稳当。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没早点躺我身上?” 云昭半眯着双眼,由下往上偷瞥他那冰玉般的脸。 这个角度更像个漂亮的布袋戏男偶。 “嗯。”她低低应一声,“后悔啦。” 他大马金刀坐到矮桌上,曲一条腿,单手支颐,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话。 “我斩了仙宿活尸,没留意剑上沾到了活尸血,随后顺路去了楼兰海市。” “哦!” 她先去的楼兰海市,便先入为主了——那并不是他当年的击杀顺序。 “那血,就把尸蝼蛄也变成活尸了。”他恶劣地笑道,“还记得那两个人?一个缺喉咙,一个缺脑袋,好玩吧?” 云昭:“……好玩死了!” 他笑了一会儿,话题天马行空地跳到了另一处。 “你爹娘偶尔有向我祈祷。” “哦?” “让我好好护着你。”他虚着眸子笑了笑,“这用得着他们祈祷?你要是没了,我岂不是变成鳏夫,给全天下笑话?” 云昭:“……” 他忽地凑近了些,低嗓音,神秘道:“你娘状况比你还要好一些。” 一听这个,云昭顿时就不困了。 她动得把手搭到他的手腕上:“说说!” “她确实喝水无用,但是,”他出一点牙疼的表情,“你爹嘴对嘴,给她渡真气。” 云昭惊奇:“有用?” 他一本正经点点头:“有,但不多。” 她笑起来:“啧!” 没想到爹娘一把年纪的人,还能这么麻。 她嘀咕道:“我都没人渡真气。” 东方敛瞥着她,心道:你可以喝水啊傻媳妇。 话到了嘴边,被他强行咽下。 他微微勾起角,轻飘飘道:“渡气,我可以啊。” 云昭心跳缓了两拍。 她的视线落向他那致而薄的,脸颊不自觉氤上了一丝热意。 “你,”她问,“一个鬼,也有气?” 东方敛垮下一张帅脸:“鬼没有。真身有。” 云昭望向那个目中无人的神身:“他不会动。” 他循着她的视线,抬眸,盯住自己那张死人脸。 半晌,悻悻吐出一口鬼气:没用的东西! 他道:“……你可以自己动。” 云昭:“……” 行天舟忽然一震。 外头传来舵手的低呼:“各方注意!!!” 鬼神体贴地扶了她一把,连人带软枕扶高了些。 “抓我肩膀。”他公事公办道。 “哦。” 刚扶上他那宽阔坚硬的肩,鬼身便在她身后没轻没重地推了一把。 她陡然前倾,近到呼相闻。 鼻尖触到了他霜玉般冰冷绝美的侧颜。 她瞪瞪地想:一回生,二回,在水下不是有经验了吗?云昭,你是不是不行! 身体比念头转得快。 她凑上去,蓦地衔住他冰冷的。 因为坚硬,线显得异常清晰,不必用眼睛看,便能觉到致的弧度。 后脑勺忽然被摁住。 冰冷坚硬的手,重到不行,分不出是神身还是鬼身。 她只觉间微微一凉,带着薄荷云雾香味的凉气,丝丝缕缕渡了过来。 第56章 手动接吻 清清凉凉,齿盈香。 带着薄荷云雾香的真气渡向云昭口中,浸润干枯的气道与肺腑。 她不自觉溢出微弱的气音。 摁在后脑勺上的大手又重了三分,五瘦硬的手指仿佛要把她的脑袋捏碎。 云昭:“唔!” 不愧是上古杀神,渡个气,好像在杀人。 她无法回头,看不见东方敛的表情。 他坐在她身后的矮案上,抬一只手,摁她的头。 此刻他是真的有点想杀人。 这么柔软香甜的嘴,就像花瓣,哦不,像晒干的花瓣一样,触在他间。他本该偏头叼住它,舔舐干涸的血珠,做一点既让她疼痛又让她愉悦的事情。 奈何身体不争气。 他用力摁她的脑袋,却像是把她怼到一块冰冷的、毫无反应的石头上。 仿佛在强行按着自己的媳妇亲别人。 他很暴躁,却无计可施。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