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湘持续张望,终于在很远处的马路对面,找到一家文印店。 他深灰的眼睛倒映出这一瞬的世间繁华:“那我们去拍个照吧。 “拍个结婚照。” 优秀的调酒师能从任何细节读出客人的需求,目光在酒单列表停留的时间可以判断出她想喝什么,喝到什么程度需要询问是否要来点小吃,跟她一起来的人是否会伤害她,等等。 霍湘在优秀里还能做到更优秀,仅凭一个眼神便可知道这人是要续杯还是买单,因此,他能看出陶权现在的笑容有些勉强。 而作为陶权的男朋友,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和陶权一起换上文印店不知道干净还是脏且非常不合身的白衬衫,坐在一面红布前,听从摄影师的指挥扬起嘴角,将此刻定格在两寸大小的照片上。 这是霍湘此生唯一到安全的快门声,甚至提出多拍几张到时候挑一挑。 陶权则沉浸在惊喜中,即便在他的幻想里,也从未想过会和霍湘拍结婚照,并且还是霍湘提出来的! 他看着手里小小的照片,两人都笑得很开心,顿时冒出无数的动。 这两天他总是会想起爸妈还没走的子,其实心情有些惆怅,又不想影响霍湘出游的心情,一直没表现出来。 “我好高兴啊霍湘!”陶权攥紧霍湘的手说。 看到陶权终于发自内心笑起来,霍湘也笑了起来,抬手一指,示意他们该返回市场了。 两人出来的这半小时,高大宝已经把陶权回来的事情奔走相告,许多当年和陶家有来往的街坊邻居,纷纷围到江家水果铺等陶权回来。 “怎么这么多人?”霍湘看着热闹的场景问道。 陶权拍拍霍湘的肩膀让他放松,而后快步上前,“梁老师咋还坐上轮椅了?摔了?” “昨晚大半夜出去钓鱼摔的!让他打手电筒就是不听!”轮椅旁的妇人说道,“正好,钓上来的鱼还没吃呢,一会儿让李姐给你熬汤。” 李姐就是江母,此刻笑得不行,“让他自己熬,他熬的鱼好吃。” “你小子当年一声不吭地跑哪儿去啦?听说你去演电视啦?”另一个头发花白的爷爷出声问道。 陶权一阵憨笑,心想要不要纠正一下自己是去当偶像了,但爷爷肯定不知道偶像是啥意思。 江母把一斤砂糖橘给爷爷,“您就别心啦,赶紧回吧,一会儿你孙子又该哭了。” 爷爷掏出一个橘子剥开,直接丢给陶权,“明天上我家吃饭啊,我也给你钓条鱼去。” 坐轮椅上的大叔苦笑,“我那鱼不是给他臭小子钓的!” 一帮人笑着,连番问起陶权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领回家,红包要包多少。 陶权很娴地同时跟三个大娘聊天,接了一只乌,两斤酱,还有些糕点和大肘子。 其间他一直用眼神确认人群边缘的霍湘,而霍湘眉眼弯着,沉浸在大伙儿的家常里。 最后,江母把一帮人赶走,拽着两人进到铺子里,“来来来,吃西瓜,刚切的。” 陶权把邻居们给的东西放到塑料桌上,“李姐,家里有酸菜么?” 江母:“有有有,还有你最的绿豆汤呢,老早就给你泡上了。” 陶权找了个椅子让霍湘坐,说:“这些东西看看一会儿也给烧掉吧,我住酒店呢,带回去也处理不了。” 江母和蔼地说:“酱香肠倒是快,猪肘就有点难搞了,要不你俩明天再来一趟,李姐保证给你熬得又软又糯。” 陶权偷瞄了一眼嚼西瓜的霍湘,刚才光顾着跟大家扯皮,都没怎么管霍湘,实在不想明天也把自己老婆晾在一边。 “住得远啊李姐,下回吧,我之后会经常回来的。” 江母说好,上前拍了拍陶权后背,“长高不少。”然后又轻轻拍拍霍湘肩膀,“坐会儿啊,把摊收了我们就回家。” 霍湘咽下西瓜,想起身帮忙,却被陶权按回去,“你坐好,活我来干。” 陶权陪着江母一里一外搬着东西,在大人眼里,小孩是永远不会长大的,只是人当真变高了,也真的好多年没一块搬东西了。 霍湘坐不住,趁两人忙的时候起身帮着接箱子,他注意到收银台的墙上都是涂画,心想画的不好看的那些,估计都是陶权的手笔。 【作者有话说】万物诉说你的,我的,亲的,因为大地,时间,海洋,岛屿,生命,汐,泥土中嘴半开的种子,虎咽的花,之律动,万物皆认得我们。我们的诞生于墙外,于风中,在夜晚,在土里,正因为如此,黏土与花朵,泥与知道你的名字,知道我的嘴和你的合而为一,因为我们一起被播种于土里,却唯独我们被蒙在鼓里。 我们一起成长,一起开花,因为这缘故,我们经过时,你的名字在石上生长的玫瑰花瓣上,而我的名字在石间。 它们无所不知,我们无秘密可言,我们一起长大却浑然不觉。- 一首聂鲁达的《祝婚歌》送给两位新人。 第111章 家人 随着陶权潇洒地扯下卷帘门,水果铺今份的营业结束了。 江母带着两人走出市场,路上又是一些老邻居跟陶权搭话,颇有秀才回乡的既视。 “海风已经在楼上了,”进到小区后江母说,“他爹还在谈生意,估计饭点才能回来了,你俩饿吗?”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