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抬头,摘下老花镜,“……陶皮捣蛋?哎哟亲娘诶,咋给淋了,没带伞啊?快进来快进来!” 陶权傻呵呵一笑,“邹婶。” 霍湘一脸原来你们认识的表情,也笑了,接来大娘递给的巾擦头。 “这雨下的,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擦完陶权说。 霍湘掏出身份证,“开个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想怎么回去吧。” 陶权狐疑地瞄了霍湘一眼,他记得霍湘不会随身携带身份证,但也没多想,问邹婶要了间房。 准备上楼时,霍湘把琴箱丢给陶权:“你先上去,我去隔壁买两套衣服。” 陶权:“邹婶,有伞不,给我对象拿一把。” 旅馆属于老式格局,走廊左侧是一排临街窗户,正被狂风席卷,嘎吱嘎吱响着,浅兰窗膜几乎要被震落。 陶权走到尽头的那一间,以前学校球队偶尔会来附近的体育馆打比赛,老师叫大伙儿住一块,他总被分到这一间。 时光飞逝,简陋小旅馆升级成民宿,地板多了层米地毯,显然刚洗过,散发着洁净的洗衣粉芳香,墙上挂有一幅颜料浓重的油画,不知是哪片山野湖泊,屋里一切内饰都与从前不同。 但陶权没觉得陌生,仍能从木质窗沿和沙发扶手的刮痕找到年少时的觉。 他把琴箱放在一旁,边走边把衣服掉,钻进浴室洗澡。 然而出来时霍湘还没上来,又暂时没衣服穿,只能围着浴巾在房里等。 雨仍在下,且比刚才更夸张,乌云几乎和楼房挨着边,世界一片灰暗,浇注的雨水使得窗外的一切都朦胧十分。 陶权打开一条窗,滚烫的雨风霎时灌进屋子。 他平躺到,等了一会儿,霍湘来了,手里多出几个购物袋。 “这民宿还婻諷温馨的,”霍湘扫视旅馆,掉衣服,说,“你试试衣服,我去洗澡。” 陶权回答好,注意到霍湘把一个黑带子拿进了浴室。半小时后。 “今天好像洗得有点久?”陶权仍是围着浴巾,坐在沙发上问。 “有吗?”霍湘只穿了一条短,赤脚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真是好大的雨啊。” 陶权起身,从身后抱着霍湘:“哥……刚刚在雨里你说了句什么来着?” 滚烫的风从两人肌肤划过,就连呼入的氧气都升温了不少,霍湘没回答,转头盯着陶权笑,没接话,挣怀抱走去头,拧开矿泉水灌了几口,“明天就要去广州了,会不会舍不得?” “家都没了,有啥舍不得的。”陶权打趣道。 霍湘顺势躺到上,给陶权让出身位,“过来,聊个五的。” 陶权乖乖趟过去,单手撑着脑袋,“聊五块的也行。” 霍湘伸手触碰陶权的胡子,怎么觉比早上那会儿更扎手了,他多摸了两把,“这次跟你回老家,我偷偷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陶权随口问道,不让霍湘把手收回去,死活抓过来用胡子蹭。 屋里充盈着滚烫的风,还有乌云染就的深灰。 “我想搞清楚你为什么会在没见过我的情况下上我。”霍湘平静地说。……怎么好端端地突然聊起这个? 陶权心头涌上一阵不祥预,脸变得不自然。 最近一直跑出去和同学玩,霍湘到底还是觉得被冷落了么…… “一开始我以为跟你的童年经历有关,或者曾有过不对等的恋体验,”说到这里霍湘笑了笑,“结果我们出的这几趟门,完全没听到这方面的事。” 陶权不答,也在笑,用胡茬摩擦霍湘的手心。 “至于我想搞清楚的原因……” 话没说完,霍湘忽然沉默了,看了一眼屋外的骤雨。 陶权凑近些,用一个浅显的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陶权,其实我真正受到你我,是在看到那本乐谱的时候,”霍湘说,“……当时我很惶恐,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所以才躲了几天。” “现在我正式给你道歉,对不起,那几天没回你的消息。” 陶权愣了愣,放开霍湘的手。 这么严肃的态度让他更担忧了,怀疑霍湘下一秒会说一些他无法接受的话。 到底为什么要突然聊起这个啊。 他不断回溯最近今天,一下子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不然霍湘也不会经常像这样看着别处深思,还偷偷在他睡觉后玩手机。 具体因为啥呢? 陶权想着,是滑雪的时候把霍湘撞翻了?还是那天下电梯没牵霍湘的手。 这些细节无限在他脑海里放大,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罪人。 霍湘重新把手伸过去,摸陶权的胡子,“我就想着,如果能搞清楚你为什么会上我,应该就不惶恐了,知己知彼嘛。” 霍湘又说:“直到拍照那天,我看到我们的结婚照,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我害怕的其实不是你得太过浓烈,……而是我配不上你的浓烈。 “我有什么好的呢?值得你浪费那么多年青。 “然后这段时间,我听到很多你小时候的事,好像看到你是怎么一点点长大的…… “我忍不住去想,要是你家里没出事,现在的你肯定进了国家田径队,可能会认识某个漂亮姐姐或帅气哥哥,过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