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意味深长,若有所指,裴昀一怔: “你什么意思?” “你我不是第一天相识,我那些风月烂账你哪笔不清楚,不惹到你头上,几时见你动过真火?”谢岑似笑非笑道,“我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你在拈酸吃醋,你为谁如此这般,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 裴昀一噎,不哑口无言。 盛夏时节的泉州而闷热,倾盆大雨更加剧了这份不适,如同整个人都浸在温热的水中,无法呼。 她自嘲一笑:“这么明显?” 谢岑亦冷嗤一声:“这么多年提起那个人,你几时冷静过?” “我与他之间......恩怨两清,早就结束了。”她对他说,亦是对自己说。 谢岑却是不以为然:“就算他与你恩怨两清,莫要忘记他是何人,做过何事,如今他出现在这里,目的绝不会简单。呵,蒲家赘婿,要换作另外一个旁人,我大抵当真会以为那是个任蒲妙婵拿捏摆布掩人耳目的小角,可既然是他,如今蒲家这潭浑水幕后主使是谁还说不定。” 他深深瞥了她一眼,又道: “你不是说站在我这边吗?总之三十六计美人计,或你或我,今晚总是要用一个,你若不肯,便别再来挡我路了。” . 裴昀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谢岑随婢女而去,而她独身一人被带到了蒲家客苑。 房中室内富丽奢华依然,金丝楠木地板,鲛纱垂坠为帐,珊瑚明珠琳琅目,香炉中燃着不知名的舶来番香,浓郁中透着一丝淡淡的腥甜,约有助眠之效。 然而此时此夜,裴昀哪有心思入睡,她脑海中思绪纷,整个人在房中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她尽量不去想此刻谢岑与那蒲妙婵在做些什么,而颜玉央在做些什么,如今这个荒唐的局面到底又算什么。她一时觉得自己不该被谢岑说服,放任他来,一时又觉得自己本从一开始便不应该随他赴宴,导致如今进退两难。 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为何又要重逢?所谓劫缘,当真是逃不掉,摆不,一生一世的纠葛......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裴昀腔里的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她霍然起身,强自镇定开口问道: “谁?” 门外一道娇媚嗓音响起: “婢子珊瑚,奉小姐之命来为侯爷送醒酒汤。” 这一瞬间,裴昀甚至说不上自己究竟是庆幸还是其他,她定了定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 “请进。” 房门推开,珊瑚手端托盘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 “方才婢子见侯爷席间兴起,举杯不停,那酒是海鱼所酿,寒而后劲绵长,裴大人久居内陆,骤饮太多,怕是脾胃不适,因此婢子特意为侯爷做了一道暖胃醒酒的汤品,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这一番话令裴昀不想起昔的卓菁,自她走后,许多年无人为她熬醒酒汤了。 裴昀不轻轻一叹,声音亦放软了几分: “多谢姑娘美意。” “侯爷不必客气,能为侯爷洗手作羹汤,乃是婢子的福分。” 珊瑚在桌上放下托盘,转过身来,笑意盈盈的望向裴昀,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 “侯爷英俊潇洒,威名远扬,婢子身在泉州亦早有耳闻,今一见,更是倾心不已。如此良辰佳夜,侯爷可愿成全婢子,让婢子暖枕温席,一解侯爷长夜孤寂?” 鱼油灯光之下,珊瑚一袭轻纱红衣,纤纤十指轻抚酥/,美目含情,语还休。 此时此刻,二人距离之近,裴昀甚至能觉道她开口之时的吐气如兰,和青丝间散发的幽幽暗香。 裴昀不轻笑了一声:“这也是蒲家小姐的吩咐?” “事已至此,侯爷又何必多问呢?” 珊瑚说着,浑身柔弱无骨般向裴昀靠去,后者毫不犹豫侧身一避,任她扑了个空。 “蒲小姐似乎有所误会,”裴昀语气淡淡道,“我与我那位同僚不同,他自软香温玉肆意撷尽,我却是习惯了长夜孤枕冷冷清清,珊瑚姑娘还请回罢。” 自荐枕席被拒,珊瑚却是不羞不恼,兀自捋了捋鬓边青丝,笑容不变道: “侯爷这般不解风情,当真寒煞我心。不过既然侯爷狠心,婢子也不必再留情了。” “什么?” 裴昀皱了皱眉,还未等深究,忽觉眼前之人渐渐模糊,四肢变得绵软无力,恍惚间,天旋地转,她晕倒了过去—— 珊瑚上前一步将其接了过去,避免落地之时发出的声响,而后她熄灭了房中油灯,黑暗之中准确无误的摸到了藏在边的机关。 一道几不可查的声音响起,板抬起,出了一条幽深漆黑的地道,看似弱不风的珊瑚毫不犹豫的将裴昀扛在了肩上,慢慢走下了地道。 板再次闭合,房中一片寂静,外面侍婢只道二人就寝睡下,却不知晓房内其实早已是人去楼空。 第208章 第三拾八章 地道悠长,四通八达,珊瑚扛着昏不醒的裴昀一路前行,迳直来到一间幽闭房间内。 这是一处女子闺房,桌椅妆台雕花致,珠光宝气极尽奢华,最妙的是那榻乃是一整片巨大无比的蚌壳所制,能并肩容下两三个人共躺,上铺了柔软如云的蚕丝被褥,头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美不似凡物。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