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也是这样热的夏天,小伙伴之间行吃一种“鼻屎糖”, 说白就是酸味的黑圆丸梅子糖。我看他们砸吧着糖, 吃得津津有味,不馋得口水直,可是不管怎么求我妈, 她都不肯给我买。有次小伙伴大方地倒了几颗鼻屎糖给我,我攥在手心里不舍得吃。等到了家,糖被热化了,我摊平手掌使劲地舔。这一幕恰巧被我妈看见,她骂我没出息,掉我子,她狠狠打了我一顿。 打那儿之后,我愈发惦记着鼻屎糖。走进小卖铺,我表面上看文具,实际上在偷瞄卖鼻屎糖的零食柜。趁着老板没注意,我悄摸地顺了一盒鼻屎糖,藏进子口袋。我成功走出了小卖铺,老板没叫住我,揣着那烫手山芋,我不敢去学校,也不敢回家。跑到学校后门,那儿有个被树荫遮蔽的小巷。我颤抖的手拆开鼻屎糖的包装,见四下无人,不管不顾地仰起头,将它一股脑地倒进我的喉咙。 你一定想不到,它是什么味道的,我敢说那是我吃过最难吃的食物。 明明一小颗吃起来酸酸甜甜,一整盒嚼起来却真的像在嚼鼻屎,又干又臭,酸气冲天。回忆起我的童年,大抵也是这样的滋味吧。我囫囵枣地将它过完,期盼早早地与它摆干系,它却在我肚子生了发了馊,我消化不良,长久地因它到身体弥漫着臭恶心的气味。 岛,我到我们能成为朋友,是因为我们身上有相似的部分。 ps:给你寄的书希望你会喜。 祝 生活美 你的笔友:阿儒】 王结香看完了第一张纸,再也没法停下来。 她接着打开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最后,所有的信纸都被她展开看了一遍。 这里的信纸,是笔名叫“岛”的人收到的,来自他笔友们的信。 他们在信里,聊心情,聊生活,聊童年;聊他们对于事情的看法,对于情亲情友情的定义;聊他们的梦想,看过的书,最的电影,聊上个月的一件憾事…… “岛”是如何回信的,王结香无从得知。 但从信中充沛的情表达,他们必定是互相地坦诚地,在通过信件着。 经由信里零零散散提及的信息,她的脑海中拼凑出一个高中少年的模样。他成绩优秀,生活乏味,学校与寄宿学校两点一线,他有着不快乐的童年。 那是殷显不曾与她分享过的,他的过去。 王结香按照信的折痕,将它们恢复成原样。她把铁罐摆在显眼的地方,收拾起今晚要吃的菜。 蛋打发。 洗白菜,切白菜。 掰蒜,剁蒜。 她做这一切这么练。他们在一起快一年了,她知道做每道菜殷显吃什么样的口味,要放多少辣,多少盐。 回到平的状态中,王结香的心情稍微地平静下来。 殷显下班回家。 他一进门,王结香便冲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今天工作顺利吗?” 殷显冲她笑了笑,脸上的倦容被微笑高明地掩了下去。 “顺利。” 他洗干净手,做好了吃晚饭的准备,坐到桌前。 每周难得的一天,他俩能一起吃晚饭。 见殷显没察觉,王结香主动跟他说了铁罐的事。 “对了,今天我买了白糖,想要装罐子里,在家只找到一个酥酱的罐子,被你放柜子上面的。” 殷显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那个铁罐。 “嗯,”他点点头,表情没变:“它能用吗?比较久的罐子了,你要洗干净。不能用的话,我吃完饭再给你找找别的。” 王结香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她想说的。 “罐子里有信。” “信?” 殷显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我高中时行笔友,是当时写的信。那个没事,你随便找个文件袋收起来就好。” 她盛出两碗米饭,他们开始动筷。 王结香道:“其实,我看了信……” “哦。” 他舀了一勺子白菜到她碗里。 “你看那个干啥啊?” 王结香抿抿嘴,问了另外的问题。 “显哥,你笔名叫岛呀?” “对。” 她看向他:“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殷显筷子没停,语气稀松平常,给出的回答有些没头没脑。 “因为,我一直是一个人。” 饭后。 殷显去洗碗。 王结香把铁罐放回原位。 她忍不住打开头柜,去看看他的烟和打火机还在不在。 殷显把它们夹在几张报纸的中间,他大概以为她不会发现。而王结香自从第一次撞见他烟之后,就已经找出了它们的藏身地。 烟少了半盒。 是昨天,还是前天,哪一个她睡着的夜晚,他又爬起来,独自坐门口烟。 王结香确实地受到某一种缺失,存在于她和殷显之间。 他们同吃同住同睡,说彼此是世上最亲密的人,毫不为过。 他们的情真的很好啊,虽然不时小吵小闹气气对方拌拌嘴,但那些隔天王结香就把它们抛在脑后了。跟殷显往以来,这个城市对她有了意义,未来变得值得期待,王结香无与伦比的快乐。 只是,会有一些时刻,她突然觉两人的距离被拉远,当她追过去,看见他用一道墙将她挡开。 是错觉吧?那种距离,那道无形的墙。只要当做错觉处理,那么他们依旧亲密无间……直至今天以前,王结香正是那样做的…… * 这天睡前。 殷显背对王结香躺着,她挪过去,抱住他。 “显哥。” 用浓浓的撒娇口吻,她对他说。 “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好不好,我想知道我认识你之前,你的人生是什么样子。” 殷显干巴巴地拒绝了她。 “没什么好讲的。” 王结香不依不饶,像平时一样积极又话多。 “挑你想讲的,你讲什么都好,我都愿意听。” “我遇见你太晚啦。你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年,那些时期我都没有参与过。那时候的你是什么模样?你的格和现在的一样吗?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跟我说说吧。” 她抛出这样多的问题,他一个都没接。 “以前的,全部已经过去了。” 王结香咽了咽口水,小声嘟囔。 “过去了也可以回忆啊。怎么可以因为我遇见你比较晚,你就都不告诉我?” 接连被打击,她兴致未减,飞快地又出了新主意。 “不然你讲讲最近发生的事情!今天碰上什么样的客户,谈了几个业务……” 殷显打断她,拍拍她搭着他身上的手。 “好晚了,睡觉吧。” 漆黑的房间陷入一片静默。 王结香再没眼力见儿也看出了,他不愿意说。 收回她硬要抱着他的那只手,她躺回自己那边。 眼睛睁着,王结香借着窗外的月光,望向殷显的后背,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隆起。 这个形状,让她想起殷显的笔名:岛。 他说,他一直是一个人。 他在她触手可及的距离,仍是独立于她的一座岛。 换作平常,王结香一定在此刻就会停下脑中的胡思想,锤锤自己的口,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把事情想得这么消极? 不过,今天和平常不一样。 王结香今天看到殷显旧时的收到信了。 看了第一封信,她就再也停不下来,王结香很嫉妒。 她嫉妒他的笔友。 殷显能无保留地与他们,谈他的心情,谈他的童年;他跟他们讲了烦恼的事,讲起他亲近的姥爷。 她嫉妒,他和他笔友的相处形式。 嫉妒信的字里行间,透出的轻松随意的氛围。嫉妒他们从不吝啬情的表达,不畏惧细致的故事叙述,哪怕是那是一件旁人眼中的“错事”,他们信任对方是能够理解,能够同身受的。 王结香嫉妒得发疯啊。 她想不通,能够存在于陌生人间的,为什么不能存在于他和她之间? 如果将殷显的心灵看作一座岛。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