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许星辙会追问,另一个人是谁?但他只是听听,“嗯”一声,说起别的话题。 还能是谁—— 沉未晴心里明镜似的。她在不知不觉中想起江榆楷的次数到底有多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几乎变成了一种本能。江榆楷在她的生活里存在太强,无论如何都擦不去。 他向她索求一个“公平的机会”,可是情里哪有公平可言。这样的话沉未晴又说不出口,只能试图推开他。他却坚持不懈地跟上,要沉未晴看着他的眼睛,不等她亲口承认她就是一点觉也没有,他决不罢休。 “你知道说谎的人其实本不害怕眼神对视吗?”沉未晴反问他。 “那你会说谎吗?” 他们经历了四秒钟的对视。 只是沉未晴一句话都没说。 之所以不是完整的五秒,是因为最后一刹那,江榆楷不顾一切地吻了上来。 于是在茫、困阻、歉疚等诸多复杂的情绪中,沉未晴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为。在心里用砖砌起的防御高塔土崩瓦解,后来的事情不受理智控制,仅凭本能进行。她哆嗦着舌不停喊“小楷”,招惹来他的莽撞与烈。 但是,总有清醒的时候。是梦还是现实,都会来回切换的,不容仅有一方永驻。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虑,沉未晴认真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 在有对方的身边,他们总是不能控制自己,这从任何角度来说都不是好事。或者说,这段关系已经消耗掉两人太多业余时间的力,以至于扯得神经发麻,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 不过几个月,他们陆陆续续都会成年。 会走出高中,迈向与社会的中转站。 成年人应该试着去用更成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继续像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哭闹。 江榆楷正值重要时期,如果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他的状态,从而影响他今后的一切发展,沉未晴在心中也会永远刻下无法磨灭的愧疚。谁都不希望事情演化成那样,在眼看它正在向预想中的结果奔驰时,必须有几双手出现,悬崖勒马。 沉未晴和许星辙的往已成定局,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江榆楷颓丧地坐在边,不甘心地再问一次:“你喜他?” “喜。”她依旧肯定,这个答案不曾改变过。 “会一直喜?” 沉未晴停一秒,放软道:“不知道。”如果每个人都能准地预知所有情变动,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纠的故事。 情会变为合同,往成为聘用,与风花雪月不再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了。”江榆楷终于还是认命地让了步,“这段时间你也很为难吧?” “还好。”沉未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发酸。 于是他们约法叁章,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至少是重大事件结束前,他们仅仅会保持有距离的联系。这个距离,大概就是学校中的擦肩,父母聚会的陪伴,仅此而已。据无数个过来人的说法,许多这个年纪束手无策的问题,时间会帮他们自然而然地解决。 他们一起吃了午饭,江榆楷送她到附近的车站。 郑重其事地说“再见”,目送她坐上车。 沉未晴忽然想听点什么,一般电视剧里到这种情节,总会配上一首足够悲伤的音乐来衬托主角此刻的心情。可是她翻遍背包,也没找到那一副耳机。 明明他们本就没有开始过,可是,却像经历了一次分手。 收场得如此潦草。 新学期后,江榆楷换到了国际部,连校服都变成制服。让他原本的同学好一顿羡慕,毕竟他们已经穿了将近六年宽大的运动服。 不过很快他们的羡慕就消失的一干二尽,原来他们发现,制服只是开学典礼当天的一次特殊穿着,第二天他就换上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运动服出入校园。除了颜不同,谁都看不出一丁点国际化的意思。 江榆楷应该和新同学相处得很不错,迅速融入了新集体。课间路过小卖部时,秦尧西还发现他正介绍新朋友和老朋友认识,真是谁也不亏待。 假期剩余的时间里,沉未晴和许星辙在杨孟的组织邀请下,去郊区放了一次烟花。 正值节,市区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他们只能跑到郊区的规定地点。许星辙问沉未晴时,还以为她会嫌麻烦,不想参与,可她回忆起小时候过年的场景,总觉得节的气息在这几年消失得越来越干净,有些怀念以前的味道,便欣然赴约。 为了保证安全,他们没买炮竹之类的东西,都是会发光的烟火。 好点燃,烧得快,易清理,转瞬即逝。 秦尧西兴奋地举着,在远离路灯的地方划出不规则的图形,让他们猜是什么意思。沉未晴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每次都刚两笔就准确猜中。 不远处有人放了真正的烟火,五彩斑斓地照到天上。只是位置离他们太近,爆炸的声音震得几人耳朵疼,甚至严重影响了观赏心情。在这嘈杂中,沉未晴到一边接了个电话,还是许星辙发现震动时递去的。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也无法掩饰。 但那段通话很快,许星辙只等待一束火花在空中炸开的时间,她就已经回来。 “他说什么?”他问。 “新年快乐。”沉未晴回答。除此以外没有更多。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