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想见另一个人,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有事,二是有情。 沉未晴和江榆楷之间不存在非要在今天之内解决的大事,所以只可能是后者。 或者本不需要这样复杂的分析,江榆楷的脑子非常擅长处理她的口是心非,只要沉未晴发出一个声音,哪怕只是毫无意义的音节,他都有能力自动翻译成想要的结果。 而答案,往往是正确的。 他愿意将其认证为心有灵犀——只是好像沉未晴不太承认罢了。以前她还会盖弥彰地往他脑门上一叩,问他有功夫分析这些怎么不好好分析分析题目,可是现在上大学,他们连课程都不一样了。 江榆楷的双臂越收越紧,心里不是滋味。 好像能和沉未晴有牵连的一切事物都在缓慢消失,而他又不知道怎么阻止。这觉太不妙了,比前两天去楼下和高一的小孩打篮球结果被盖帽还不妙。 “真的吗?”江榆楷再次确认。 “你要是不信我不说了。”沉未晴道。 “别别别,我信。”江榆楷总算绽出一些灿烂笑容,松开她回到原本的座位,觉吃饭都比刚才有力气,“你话都说到这,收回也没用。” 许星辙洗完手,没找到合适的擦拭物,滴答着十指的水珠到位置。沉未晴从茶几上了几张纸,帮他擦拭。 他的手指比江榆楷的略纤细一些,也许是因为不打篮球,所以茧子也比较少。加上偶尔挤多了护手霜,沉未晴总会往他手背抹一些,也算经过保养,皮肤还算细腻。读高中时,沉未晴还没养成经常涂抹护手霜的习惯,虽然梳妆台上总摆着一支。 但是把手涂得又滑又腻,再去握塑料包装的笔,写字都觉打滑,所以江榆楷没享受过那样的便利。 放在平时,许星辙早就要求自己来,现在却把十指摊平,一动不动。 江榆楷往嘴里着薯角,一份面清空,已有七分。 蛋黄酱和土豆混在一起,少了番茄酱的酸,却又不算很腻。 沉未晴喜这么吃,他刚知道时还觉得口味诡异,久而久之,分不清是屋及乌还是已经习惯。 “江榆楷家有专门的擦手纸,一般都放在镜子旁边的柜子上,你可能没注意。”沉未晴待着,把沾的纸成团,扔进垃圾桶,“不过茶几上也有,就这盒。” 她用下巴示意刚刚出的纸盒。 他仅应一声。 这两年来,许星辙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沉未晴,可了解她的不仅他一个。以前这只是个普通的概念,江榆楷回来以后,在他眼前上演得却如此清晰。他们之间分享的东西,不是那些郑重其事的秘密,也不是轻描淡写的语言,而是生活。 他总说来惹恼江榆楷的那句“你仅拥有她的过去,而我会拥有她的未来”,在这些面前,显得那么乏力和可笑。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许星辙回神时,这句话已经口而出。 沉未晴愣了愣:“你想回去了吗?” “还想再为明天的面试做点准备。”他其实是随便找的理由。 “那等我吃完饭吧。”她向书房的方向瞥,福多好像在里面休息得很舒适,隐约听到呼噜声。 本来就是以它为理由来的,现在想做的事做到,的确没有任何逗留的道理。 纵使有百般不愿,江榆楷依然没有挽留。 他喜和沉未晴待在一起,前提是没有多余的第叁个人。 再过一段时间他父母恐怕就要回家,以他们热情好客的程度,到时候别说沉未晴走不掉,许星辙同样走不掉。万一他们再起劲,把这两人留下过夜—— 他才不想看一对情侣留宿家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肯定不是他想看到的。 回程是许星辙开的车。 路上车比起来时有所增加,周末结束之际归家的人众多。许星辙的手机架在前方做导航,时不时却听到消息提示音,沉未晴看浮动窗口,都是学长发来的,也许是在为他谋划明天的面试问题。 “星星。”沉未晴没有调整副驾驶的座位,比她习惯的空间更宽敞,两眼望向高架桥两边,楼顶的灯牌。一个个的驰名国际的品牌从眼前掠过,她才会深刻理解为何这座她成长的地方被称之为“都市”。 “嗯?” 她想到江榆楷送他们上车时,脸上的神情。都猜不出究竟是故意摆给她看的,还是没忍住:“那天吃完饭,在我家,我和江榆楷其实……” “我在开车,小雨。”许星辙突兀地打断。 他太专注于拥堵的路面情况,以至于一句多余的闲谈都听不进去,更没有扭头来看她。 沉未晴从后视镜看见许星辙的双眼,只时不时向后视镜倾斜,不见多余情绪。 “算了。”她放弃这一次坦诚。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