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正面,她就知道那是个美人,也不用走太近,她就仿佛能听到他们热烈谈。 纪有初突然就觉得自己刚刚的焦急和害怕十分讽刺,她以为他会因为愤怒再次做出点出格的事,可他却只是跟个女人在外边看雪景边谈情说。 纪有初双脚像是被钉住了,她不停深呼着告诉自己把大衣还给他就走,可心里有另一个声音恶毒在说就这样把他冻死算了,反正一会儿他就有温柔乡可睡。 嫌她没有魅力是吗,嫌她脸难看是吗?可不嘛,要是她跟他其他女人一样浑身风情,至于会被他遗忘到现在吗? 纪有初咬着下准备离开,可还没来得及转身,门外钟屿这时突然向后一侧脸,恰好就跟离他不过五步远的纪有初打了个照面。 他立刻有些紧张地快速睨了眼身边女人,再去盯着纪有初,开口同时,白水雾从嘴边散开:“你怎么来了?” 纪有初觉得所有的血都要冲到大脑,眼前几乎一片红,为了不让自己踉跄摔倒,只能拼命着呼缓缓吐气。 她看到钟屿跟那女人迅速对视了一眼,女人立马就像接收到什么讯息般窈窕离开。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还向着她翻了一眼。 “说话啊。”钟屿看她脸煞白,莫名心颤。 四目相对,纪有初虽然觉得这人比平时还要可憎,却执拗地没移开视线。她牢牢记得过来找他的目的,一步接着一步,再把大衣递了过去:“给你。” 虽然她的步子十分僵硬,伸出去的手也微微颤抖。 离得近了,纪有初这才发现他在烟。雪白的烟卷夹在他修长骨的手指上,袅袅青烟沿着卷身爬到他手指,如蛇般纠往上再慢慢散开。 认识这么久了,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他烟。他牙齿洁白,身上从不沾烟味,她也就以为他不需要这种东西麻痹神经…… 原来,也就只是个普通人。 钟屿快速了口烟,缓缓吐出,眼睛因为青白烟雾熏得稍微眯起来,空下来的一只手把她伸来的那只手打开:“我不要。” 她莫名就被他这硬邦邦的语气给惹恼了:“干嘛不要,非要这样着凉了发着烧,躺在上起不来才肯穿衣服是不是?你只穿这么点在这儿站着吹风,是想要让谁心疼着急呢?” 钟屿听得不由嗤笑出声:“我在这儿站一会儿,怎么就是为了让人心疼着急了。我站这儿只是等人来接,反倒是你,是不是心疼着急我,所以才想起来说这样的话?” 纪有初知道他在她,本就不咬钩,也学他口气继续呛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为你心疼着急的,你真以为自己这么有魅力,是个女人就会为你神魂颠倒吗?” 他哪里最软,她就拿阵刺哪儿。钟屿终于是忍不住了,语气不快地说:“那你干嘛追出来啊,就只是为了给我送大衣?” 纪有初针锋相对:“才不是我想来的,是杨志斌要给我跟你传个话,车子半路出事来不了了,你今晚只能呆在这儿了。他怕你没有地方住,求了我好一会儿,我才肯过来。我就说他是多虑嘛,堂堂一个钟屿,怎么可能找不到地方睡呢?” “他干嘛不告诉我,非要你做这个好人?” “你手机打不通,不信你自己看看。” “……”钟屿果然就被她噎到,焦躁之中从兜里掏出手机要印证她说的。没想到手机果然一直黑屏,估计是被冻得自动关机了。 他原本就有火,无处可撒,索心一横摔了手机,厚厚的雪地上立刻被他掷出了一个口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纪有初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点没被他吓到,啧啧说:“可惜了,你这样要怎么联系那位美女啊,还是你们已经约好了地方,一会儿你直接去就行了?” “纪有初!”钟屿喊。 纪有初瞪着眼睛:“我在这儿!” 两个人声音一个比一个高,身边不停有人过来,见到他们两个都以为是闹别扭的小情侣,忍不住向他们侧目。 钟屿一向是个体面的人,也面子,可他此刻却像是看不见这些目光似的,先是与纪有初相互瞪着,随后出人意料低低地笑起来。 正吵着架呢,他突然这么笑起来,惹得纪有初完全摸不着头脑。起初她以为他是讥诮,是讽刺,可再等她看了会,却发现他就只是在笑,纯粹的笑。 纪有初顿时有点绷不住,纳闷道:“你笑什么笑?” 钟屿过了会儿才停下来,说:“纪有初,你还记得那天早上你跟我说的话吗?你说,随时出现在别人门口,意想不到的给人解围,莫名其妙的关心,动不动就跟人肢体接触,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就是喜。” 纪有初微微张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钟屿紧跟着就给了她答案:“你说的没错,我喜你,我克制不住地想你,千方百计地讨好你,还可笑的借着诺宝的由头,像条狗似的追到这儿来。” “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我气你高傲倔强,心硬如铁,气你受过一次伤,就要把人推得远远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更气我自己明明知道你这样还要着你,气我总是因为你的无心之举胡思想!” 钟屿说着突然勾了勾:“可我现在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原来喜不只是一种形式,你不想让我进入你的领地是因为你害怕,你这么反我身边有其他女人是因为你也在乎。你对我,不是一点觉都没有的。” “……”纪有初原本因为寒冷在颤抖的身体,现在完全是因为气的,她也学他哈哈笑了一会儿,说:“你还真会开玩笑,谁对你有觉了?钟屿,我告诉你,你刚刚说的没错,我就是恶心你厌恶你。我原本还大发慈悲地想让你睡地板上,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不仅不让他跟她挤一间,纪有初无比愤懑,她连大衣都不要给他!一边想着,她把大衣扔了出去,可怜的衣服就随着他那个提前报废的手机一起,葬身进地的大雪里。 这么做完,她心意足地拍拍手。刚要转身离开,手腕上却传来冰冷桎梏。 是钟屿自后抓住她手腕。他脸沉得吓人,用力把她往自己身前这么一拉,纪有初便踉踉跄跄过来,撞在他坚硬厚实的脯上。 纪有初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瞪着眼睛要问他,他掐着烟的那只手突然紧紧扣住她后颈,另一只手捞着她,将她重重按向自己。 他呼一下极近,鼻尖抵在她软烫的脸颊上,被冻得冰冷的嘴也罩上她的,呼吐纳间却热度滚`烫:“纪有初,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让人恨得牙。” 第29章 chapter 33 “纪有初,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让人恨得牙。” 钟屿吐字间是咬牙切齿,狠得似乎是要把人撕碎活一般,可真的吻过来的时候,却轻柔得像是吹面不冷的风,几乎是哆嗦着品尝她柔软,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纪有初愣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他舌尖试探着送了进来,她才一下如梦初醒般,缩起两手抵住他劲窄的,含糊不清地喊着他名字拒绝道:“钟屿!” 钟屿却只是勾着角笑一笑,逗小孩儿似的说:“继续喊,我就喜你喊我名字。” “……”纪有初又气又急,一边拼命抵住他,一边用贝齿舌尖推他。她呜咽着,像个被碾到的小兽似的,发出痛苦又排斥的呻`。 没料想,这却反倒刺`了他,方才还和风细雨般的吻一下变得急切癫狂。 纪有初只觉耳边隆隆如雷炸响,眼前是一道接着一道的闪光掠过。仅剩的理智用在尖细牙齿上,她狠心一咬,立刻就有腥甜的气味弥散开来。 钟屿僵了一下,发出一声吃痛的“嘶”声,哑声问着:“你是小狗吗?” 但这迟疑也仅仅只是一下,报复般的,他托着她的手将她搂得更紧,几乎要将她腔里仅存的一点氧气也挤出来。 夹着烟的手自后脑移扣在她半边脸上,除了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纪有初立刻就觉出烟蒂在脸颊的韧。 烟头火星仍旧烧着,靠得这么近,她薄薄的皮肤似乎随时会被炙烤。 她哪里还敢再动,拼命让身体松弛下来。与她严`丝合`贴着的钟屿灵知,低声呵笑着,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 大雪仍旧在下,开得极慢的接驳车又运来了三两亟待归家的人。风雪阻碍了归路,也一点点掩盖了上个人留下的痕迹,暧昧的气味。 房间里,纪有初却对刚刚的一切记忆犹新。钟屿在浴室里冲澡,她则抓着个牙刷站在边一遍遍来回刷着。 也不知道他刚刚了多少烟,她嘴里身上是烟草燃烧后的呛人气味,混合着他一贯的木质香味,糙与致强烈对冲,她连血里都沾染了这股味道。 而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又何止是这么一点点? 纪有初不由自主摸了摸微微肿起的嘴,他是属狗的吗,把她舔了又舔,吃了又吃。他要开始祈祷明天起她嘴能恢复原样,不然她绝对不会再对他客气。 可他面皮那么厚的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被她打击到啊?她对他狠也狠过了,骂也骂过了……咬也咬过了。 可他不仅没有灰心丧气,反倒越挫越勇,甚至还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硬是要挤在他身边不肯走了。 这让她如何是好?总不能跟他打上一架吧? 纪有初正胡思想着,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她吓得赶紧把牙刷扔了,泡泡全吐在垃圾桶里,随意擦了下嘴就缩到上去。 钟屿出来的时候,卧室里的一盏灯仍旧亮着。一米八的大上鼓起两个山包包,中间一个小小的是诺宝,另一个嘛……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蹲在纪有初边上。她紧紧阖着眼睛,睫如鸦羽般盖着,同样乌黑的头发乌蒙蒙的笼在头上,衬得肤更加如雪。 “睡着了?” 他声音很轻的响起来,吐气如羽般扑扫在她脸上。纪有初仍旧没有半点反应,呼绵长而平缓,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真好,这次吻下来的话,总算没人咬我了。”他抬手轻轻扫着她鬓角,再一点点沿着脸至下颔,最后滑到她柔软的嘴上,意味分明地来回了。 纪有初眼珠子转,实在装不下去,眼睛睁开向他狠狠瞪了下:“你敢!”她掀了单坐起来,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他稍一耸肩,并没回答,只是笑。 纪有初也不跟他多废话,起来去浴室漱口。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躺到的另外半边,正在给诺宝盖被子。 昏黄光线照得他五官分外柔和,那双一向冰冷犀利的眼睛也柔和下来。看到她出来,他淡淡笑着向她招招手,再指指另外半边:“快来睡吧。” 气氛莫名就很温馨,纪有初却觉得有点恼。她趿着拖鞋步子极重地走着,铺着地毯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谁让你睡了?”她坐到上,终于忍不住抱怨。虽然中间隔着个诺宝,但还不是同共枕,一条被子拽来拽去? 她气得脸颊都微微泛着红,碎玉般的牙齿不停折磨着下嘴。钟屿稍稍侧脸睨着她,却觉得她哪哪都可。 他最喜她这种恼着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喜她因为气愤而唠唠叨叨,像个小女人一样的朝他撒泼耍横。 钟屿轻口气,伸出长臂去按她下巴,解救出那片被她咬白了的下:“行了,放过你的嘴吧,真气不过还是过来咬我好了。” 纪有初听着更是火大,挥手打在他胳膊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静谧夜里,这声响便更清楚。诺宝似乎是被惊扰到了,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在两个大人提高警觉屏息等待的时候,他翻了个身,又呼呼大睡起来。 钟屿看着纪有初,纪有初看着诺宝,忍了又忍,还是选择妥协躺下来:“关灯。”将手一,却是卷过小半被子,钟屿几乎整个在外面。 他轻声叹了下,似乎终于不,却还是听话地将灯关了。 光线顿灭,眼睛一下没适应过来,纪有初只觉得屋里一片漆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她索闭起眼睛,想着赶紧睡着,说不定明早起来,这一切都只是梦境。 身后却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半边轻了下来。钟屿明显是爬了起来,动作极轻,让人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过了会,传来合页开阖的声响。 纪有初纳闷里往后看了看,视线中仍旧是一团黑雾。直到他走得近了,才隐约看出他捧了什么白乎乎的东西过来,铺到她旁边地上。 “干嘛呢你?”她用气音说话。 钟屿亦是低声:“你不是让我睡地上吗?” “……”纪有初:“没让你睡我这边的地上啊!”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这人都没有动静。纪有初看他都利索铺好躺下来了,又是郁卒发问:“这时候怎么不听我的了?” 钟屿厚颜无:“让我亲一下,就听。” “……”纪有初被他噎得死死的,重新躺下,翻了个身,把下面席梦思得吱呀响:“你睡哪就睡哪。” 钟屿在黑暗里无声笑了笑,将地铺打好后也躺了下来,两只胳膊叠着放下脑袋下面,睁眼看着黑不溜秋的天花板。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又开口:“纪有初。” 没人回应。 “我知道你没睡着。”他顿了顿再喊:“纪有初。” 纪有初翻着谁也看不见的白眼:“你到底有完没——” “对不起。” 钟屿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不仅立刻打断她话茬,还让她狠狠怔了下。他为哪件事道歉呢,她忍不住想,是为晚上的突然变脸,为他的奚落,为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还是…… 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