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了一眼,又忍不住放在眼前看了一眼。 “……”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窃笑之后,还非得再给他们拍一张照片了。 结婚证上的两个人,男的英俊而面严肃,女的貌美而眼神放空,中间隔了一大段不尴不尬的空气。 整个合照上,写了四个大字。 “貌合神离。” 第11章 鬼胎(一)【修】 衡南坐在沙发上,盛君殊把红本本打开,进她手心:“衡南,这就结婚了。” 衡南低头扫了一眼照片,略微沙哑地“嗯”了一声。 “不要跟师兄客气,以后想要什么,缺什么,就跟百合阿姨说。” 衡南似乎在游神,敷衍地点了下头。 盛君殊对于她的反应,也没什么意外。 他唯一的期望,只不过是衡南能够对结婚证上他的照片还有他的名字看个眼,以后在外面,不至于认错了老公,随便跟着别人跑。 无意间看到她手腕上系着的枯萎发蔫的纽扣藤,猛地想起这件事:“对了,这个吊兰……” 衡南一怔,手臂“倏”地藏到了背后。 盛君殊已经习惯她的抵触和敌意,手伸到她背后,握住她冰凉的手腕,指尖一勾,没费什么功夫就把纽扣藤拆了下来,顺手揣进西口袋里:“玩两天行了,师兄帮你处理掉。” 衡南坐在沙发上,呼轻轻急促起来,嘴轻轻抿着,眉宇间飞快地闪过一丝戾气。 一丝细细的崩溃的哭声从盛君殊口袋传出来,嘤嘤作响。 它好难啊—— 盘在手腕上,白天榨干自己做香水,晚上牺牲自己做盾牌,拼尽全力兢兢业业讨好女主人,不就是为了降低存在,伪装成个小手链苟且偷生吗…… 大佬的记,都有那么好的? 盛君殊指尖一捏,嘤嘤的哭声马上知趣地寂静了。 衡南却站起身来,膝上的结婚证“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径自一言不发地上楼去了。她的脚腕细瘦,踝骨漂亮,藕粉的防滑塑料拖鞋,抬足落足间,让她踏出了一种本木屐的清冷韵味。 郁百合忙把结婚证捡起来:“这么重要的证件,可不能丢了,收在哪里?” 盛君殊回短信的手停了停,黑眸抬起,似乎犹豫了片刻,“找个画框把内页裱起来,摆在太太头柜。” 没事多看看,才好眼。 郁百合微妙地看他半晌,住脸上表情:“……哦。” 盛君殊身子一倾,顺手拾起了桌上另外一张照片。 这张快印照片是个瞬间抓拍,他垂下眼,衡南回过头来亲吻他的侧脸,齐肩短发遮住了耳朵,只出红和翘起的睫。 差错,虚假暧昧,却分外和谐。比结婚照那张和谐得多。 他看了一会儿,把皮夹里的符纸出来,把这照片进透明层里。 “我先回公司了。” * 落地飘窗下落下窗户的菱形光块,窗外是望不到尽头的花园乔木,大雾天,整个天空都是浑浑噩噩的白,麻雀过境,像甩在宣纸的细细墨点。 窗户紧闭着,隔音很好,内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一片沉沉的寂静。轻薄的白蕾丝纱帘,随着中央空调的出风口轻轻摆动。 衡南正赤脚站在翳处,看着地上的一小块光。她本就苍白,光下的侧脸看上去更加没有血。 这些夜晚,都是怎么度过的呢? 她睡得极浅,稍有异动便会夜梦惊醒。耳边传来“嘿”“嘿”的呵斥发力声,那声音脆而稚,一阵看不见的气涌动,时而波及到她的发梢,好像在发生烈的打斗。 她摸摸手腕,空一片,边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点兰花香气。 半晌,打斗休止。吊兰茸茸的东西尾巴一甩,呼哧呼哧地拱过来,小蛇一样钻到她手腕下方,一盘一卷,安安静静地接着睡了。 有时她半夜醒来,衣领里有什么东西的,伸手一拎,扭开台灯,一串小叶子由指尖垂下来,小圆叶缓慢地一张一合,好似呼咻沉睡,半晌,“吧嗒”一声掉下来一滴口水,恰好落在她手背上。 “……”她嫌弃地把它远远丢到了桌子上。刚扭上台灯躺下去。又有什么东西慢慢地爬了过来,糊糊地搔她的掌心。 衡南抬起空的、血管可见的手腕,垂眸看着。 * “老板,太太又进柜子里了,这可怎么办呀?” 盛君殊才在办公室坐下,接了个电话,刚向后靠坐的身子又慢慢绷直了。 他沉默半晌,沉:“知道了。” 张森正说到一半,未料这横进来的电话这么短暂,还没来得及听壁角就挂断了:“谁、谁呀?咋了?” 盛君殊面如常地把水杯向前一推,水面晃起来:“去倒点水。” 张森起身。他语气平静,张森也能觉察出掌门身旁气场的微妙变化。他非常少见的心事重重,甚至有些烦躁。 盛君殊打开手机,点开一个应用程序。屏幕上黑乎乎一片。半晌,一缕光照在镜头上,待镜头适应了曝光,慢慢清晰起来时,看得到半张姣好的侧脸。 斜着照入的光,只照亮一半,长睫之下,少女盛着光的眼珠看着前方,外面似乎有人同她说话,她只是听着,一言不发。 随后更多的光涌进来,少女拿手臂挡了一下,低眉的瞬间,正脸对着镜头,纵横的泪痕明显,雾蒙蒙的眼睛里只是无神。 “……” “这、这、这不太对啊。”凑过来看了半天的张森差点掉了杯子。 这是个监控,他认识。不过他那粉红的可界面上还有另外几个按钮,一个按钮上画了小喇叭,下面写着“与ta通话”,另一个按钮上画了一个球,下面写“拋球游戏”,还有一个按钮,画了个食盆,下面写“给ta喂食”…… 这个监控……好像不大对啊? 盛君殊觉察他的窥视,“啪”地把屏幕锁了。 “你、你、你把监控装在哪了?” 盛君殊:“衣柜。” 还有两个,一个在底下,另一个在桌子底下,寻常小猫最的匿身之所。 “?”张森一双细小的三角眼里写了惑。 十分钟后,办公室里飘着细细嘤嘤的哭声。 一串细细的、枯黄的、叶子几乎掉光的纽扣藤,挂在台灯上微微摇摆,一闪着寒光的黑钢笔漫不经心地挑起它的尾端,另一段握在男人修长的指间。 吊兰哭得嗓音沙哑。 它真的受不了啦!本是自然生长的千叶吊兰,趁着大佬洗澡的时候,暗蹭了一点炎之气,修为飞升有了灵识,这就飘了,见一个不认得的女孩在自己的地盘洗澡,竟欺生起来,谁知道惹了大佬的老婆。 是它占了便宜还卖乖,打一顿也就认了。可是大佬也不打它,就派人把它送到一个破房子里,在一楼的防盗窗户上。 那里有个怨鬼,老是上上下下地蹿,每冲上去一次,黑乎乎的煞气就冲击它一回。 植物怪,对怨气非常。一连冲了两次,它的叶片都快掉光了! 盛君殊漆黑的眸看着它,温声问:“你跟太太说什么了?” 桌上的玻璃杯里装了半杯水。吊兰尾巴摆动,一串歪歪扭扭字现在桌上。 “呜呜呜,我还不会说话啊——” 盛君殊掌心在那水渍上,轻轻一抹,便把所有痕迹蹭掉了。他接过张森递过来的一个小花盆,放在桌上。 吊兰听到响动,昂起头来。 威不过,改利了是吗? 千叶吊兰哭着甩尾巴,却眼巴巴地看着那小花盆,还有里面肥沃疏松的褐土壤。 它真身已让盛君殊毁去,做梦都想再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 “呜呜呜呜……” ……小花盆啊。 “——你这都不明白吗?” 尾巴极其愤怒地一甩,盛君殊皱眉向后一闪,仍然有几滴水挂在他浓而黑的眉宇上。 他的睫颤了颤,缓慢地张开,出一双玉珠样的,纯粹而稍显疑惑的眼瞳。 “大屋子里,一个人。” “她只是害怕。” “为什么没人陪陪她?” “……” 盛君殊看着桌子上七八糟的三行字迹,似乎出了神。 * 防盗门敞开着,走廊里脚步声朦胧。 “哎。”幺探身,“叫你呢。” 依旧是那间小而旧的,不透气的诊室。李梦梦拘谨地抱着怀里的包,左右顾盼,确定身旁没人之后,脸变了变:“叫我?” “对啊。”那同她没什么集的小太妹,毫不怯生地一股坐在她身边,身上廉价香水味也被吊扇的风吹过来,“刚才进去的那个徐小凤,是你同学啊?” 李梦梦心里翻了个白眼,出于礼貌,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说她这次取十颗拿了七万,真的假的?” 李梦梦直道:“我不知道。” 幺笑了一下:“你们不是同学吗?那你也是清河a大的咯。我去过你们学校,大的,图书馆里好多的人,都坐了。果然学霸就是喜学习。” 暧昧的目光,轻飘飘扫过她的脸,“你的价格,跟她应该差不多吧,怎么会不知道。” 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