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笑嘻嘻地道:“莫说一杯,便是十杯也可以。” 又过得一个月,天熙帝正式下旨,为太子赵元德聘娶大学士徐尚博长女徐婉菁为太子妃,康宁侯长女彭玉琪为太子良娣,一切与上辈子无异。 太子妃与太子良娣人选定下之后,东配备的娥内侍人数自然亦应该相应增加,皇后从前年刚进的那批女中选出十余名充入东,同时亦命教习女官重新再教导她们规矩。 许筠瑶与五公主一左一右地坐在皇后身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哄着皇后,那一句句娇言稚语只哄得皇后笑容不绝。 “娘娘,女官芳宜候旨。”有女进来禀报。 “宣。” 许筠瑶在听到‘芳宜’二字时便下意识地望向门处,一直到大门处出现那个既悉又陌生的身影,那张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正正便是她曾经视如母亲般敬重的芳宜。 果然来了…… 她的眼眸微微闪动着。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一切便如同上辈子一样发生,图衣、芳宜,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还有一个‘许筠瑶’的出现? 次年初,太子娶太子妃,又在三个月后,东来了太子良娣彭玉琪。而这个时候,边疆频频被的消息传回京城,教天熙帝好不恼怒。 尤其是西狄人最甚,屡屡扣关扰民,烧杀抢掠早就起了民愤。 —— 贺绍廷把劈好的柴火一一搬进柴房里,胡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又洗了洗手,正要去寻芳姐儿,途经堂屋里却听到里面传出芳姐儿的婆母苗氏那有几分尖锐的声音。 “咱们家又不是开善堂的,那么大的一个小子在这里白吃白喝,还有脸没脸?!” “娘,廷哥儿怎会是白吃白喝呢?他有多能干大伙儿都瞧在眼里,每单他一个人干的话,便抵得上咱们家两个大人。”葛青云为小舅子据理力争。 “他赖在咱们家里,替咱们干点活不是应该的?难不成还指望着咱们把他当公子少爷般供着?要我说,当初你们便不该把他带回来,他一不姓葛,二不姓曾,与你们什么相关?该管该养的也是他们老贺家的人!” “贺家早就没人了,他一个半大小子又能去得了哪里?娘,都说……” 他默默地转身离开。 翌,葛青云与芳姐儿正逗着女儿说话,便见贺绍廷一脸欣喜地走了进来。 “姐姐,姐夫,我找了份好差事。” 芳姐儿愣住了:“什么好差事?” “姐姐可还记得我小时候曾经帮过一位镖师?不承想那镖师如今当了总镖头,昨我在街上碰到他,他知道我在找差事,便问我可有意去他的镖局里帮忙?每个月足足有一吊钱呢!” 芳姐儿一想,确有其事,又一听竟有一吊钱那般多,也不有几分喜。 倒是葛青云皱了皱眉,不放心地问了不少问题,可贺绍廷的回答教人挑不出半点病,他想了想,也就放心了。 也好,出去当差总好过在家里被人指桑骂槐。 两后,在葛青云夫妇一送再送下,贺绍廷离开了生活不到一年的葛家。 远远地走出葛家村时,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敛下去,茫然地望着四周。 天下之大,他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第45章 送走了贺绍廷后,葛青云回家中略收拾了一下便打算下地,忽见子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你瞧,廷哥儿把他姨母留给他的东西,全给了咱们的女儿。” 一边说一边把临行前贺绍廷给她,说是给小外甥的那个盒子递到他跟前。 葛青云接过一看,见里面竟是一叠面额不小的银票,浓眉紧紧地皱了起来,回想那贺绍廷说自己找到了好差事,再到今打算送他到镇上时,他却指着远处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说那是来接他的人…… “不行,我去把他找回来。”他越想越觉得蹊跷,转身就往外头跑,急得芳姐儿抱着盒子追在他身后,可到底跑得不及他快,追不出一段距离便瞧不见他的身影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她才看到葛青云脸疲惫地回来。 “怎样怎样?可找着他了?” 葛青云摇摇头,语气充了悔意:“就连他说的那来接他的马车也是假的,人家不过是路过停下车来歇一歇,并不认得他,更没有什么受人之托来接他到镖局之事。” “还有他说的那个镖局早就关门大吉了,总镖头据说去投了军,哪里还会请什么人啊!咱们都被那小子给骗了!” 芳姐儿一听便急得哭了:“那可怎么办?他去哪儿了?他把自己的钱都给了咱们,那他在外头可如何是好?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娘亲,还有他的爹娘待啊!” “他会不会回家了?城东六巷的家又或者丹县的贺家?” “城东六巷那我也找过了,并不在,倒是贺家,明我再亲自去找一回,希望他果真是回了贺家吧!”葛青云悔得肠子都快断了,若不是自己大意,如何会被这般拙劣的谎言给骗过去了。 “对,他一定是回贺家去了,一定是这样没错。”芳姐儿也不知是在安别人,还是在安自己。 “还有那些银票,你找个地方好生替他收好,那是他姨母留给他的,咱们不能要。”葛青云又不放心地低声叮嘱。 芳姐儿点点头:“你放心。” 可是待次葛青云赶到丹县的贺家时,却发现贺家大门紧闭,锁头上还挂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本没有人回来过。 芳姐儿得知后又哭了一场,葛青云也沉默地坐着。 “又不是三岁孩子,多的是比他还要小的小后生独身在外打拼的,你们个什么心!”苗氏不儿子‘不务正业’,只顾寻找那个白吃白喝的廷哥儿。 “娘,求你别说了!若廷哥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没脸活着了。”葛青云抹了一把脸,哑声道。 苗氏还想要说什么,可见儿子脸难看,儿媳妇抱着孙女直抹眼泪,便不得不将话给咽了回去。 直到两个月后,芳姐儿收到了贺绍廷托人送来的一匹布和一吊钱,葛青云问明了来人,得知贺绍廷在青州一家武馆做短工,遂急急寻了去,可却被告知三前贺绍廷便辞了工离开了。 虽然没有寻着人,可总算得了他的消息,葛青云也稍稍松了口气。 夫二人忧心着贺绍廷,却不知他早就跟着一个车队离开了中原,径往边疆去了。 贺绍廷从葛家村离开时只带着五两银子和十来个铜板,他漫无目的四处去,待身上的银两花得差不多了,那便寻份临时差事挣上几个钱,然后又继续下一站。 短短一年间,他在码头扛过麻袋,在花船上做过帮工,在酒楼里当过学徒,也在武馆里做过短工,见到了形形之人,也经历了许多以前不曾经历过之事。 再后来,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到更远的地方见识见识,恰好看到一个往边缰的商人车队招收短期小工,于是便去了。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个临时的决定,会改变了他的一生。 —— 却说许筠瑶自从在凤藻处看到芳宜后,便也一直留意着她,知道她便是负责教导东新进女的教习姑姑,教完那批女后便也留在了东。 再加上前几年因为受穆充容牵连的图衣,后来调入了尚衣局,于两年前辗转进入太子东,如今已是东一名小有体面的女,旁的小女见了她也得尊称一声姑姑。 一切如同上辈子一模一样,而她也更加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或许真的会有另一位‘许筠瑶’的出现。 西狄人接三连三侵犯边境,终于惹恼了天熙帝,他不顾朝臣一再劝阻,毅然决定御驾亲征,决意给西狄人一个教训。 为着皇帝的御驾亲征,朝臣们劝了又劝,可均无法改变天熙帝的决心。 许筠瑶心中却难掩兴奋。因为她知道天熙帝此战,将会带出大齐未来的一颗将星。没错,那就是她的月光少年! 自当年贺绍廷离京后,其实她与小唐大人还让人给他送过信送过东西,可是最终却是原封不动地被送了回来。 她却不知道,当年贺娘子并没有带着贺绍廷回自己位于平侗县的夫家,而是带着他们去了娘家贺氏老宅,并且一住便是两年,直到两年后才回到平侗县。 也因为这一错过,她便彻底失去了贺绍廷的消息。 如今皇帝御驾亲征将会给她带来月光少年的消息,教她怎能不兴奋呢? “你一个人在这傻乐呵什么呢?”周哥儿疑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许筠瑶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又又哑,听起来自然不会怎么悦耳。只不过少年身姿拔如松,褪去稚气后的五官已经渐渐有几分上辈子小唐大人的模样。 不过对已经见过年轻时的唐松年的她来说,眼前的少年容貌不是渐与上辈子的小唐大人重合,而是肖似他的亲爹。 兄妹俩一处长大,周哥儿自然看得出她这一眼包含的浓浓嫌弃,朝着她哼了一声,而后转身就走。 许筠瑶追了上去,笑着问:“哎,恼了?” “谁有那个闲功夫与笨蛋宝丫置气,快闪开快闪开,趁着今爹爹难得提早回来,我正好有几个课业上的问题要问他呢!”周哥儿如同赶蚊子一般朝她挥挥手。 “爹今能早回来?可真是稀罕了。”许筠瑶有点儿惊讶。 两个月前,唐松年正式升任吏部侍郎,这离他上回从员外郎升至郎中才刚过了堪堪不过两年。 许筠瑶不得不叹,老匹夫官运之亨通,真是让人眼红。 升了官,自然也更忙了,每能在戌时归来算是好了的,有好些天都是亥时左右才归来。似今这般早确是难得。 看着周哥儿步履轻快地往外书房走去,她想了想,干脆便也跟了过去。 左右这会儿无事,倒不如也去瞧瞧。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不怀目的地去老匹夫的书房呢! 一阵敲门声响起,正翻看着卷宗的唐松年头也不抬地道了声:“进来。” 待开门声响起之后,他便看到儿子迈了进来,紧接着门外又探进一个小脑袋。 看到那张与夫人有几分相似的脸蛋,他的脸上便不自地带了几分笑容:“宝丫也来了?” 许筠瑶冲他抿嘴笑笑,慢悠悠地跟着周哥儿身后进了屋,看着周哥儿已经迫不及待地向爹爹请教起课业上的问题,而唐松年则耐心地向他解答着。 她一时觉着有些无聊,又见唐松年身后不远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不少书籍,正想要走过去取一本瞧瞧,却没留意踢中了椅脚,疼得她倒一口凉气,一边手下意识扶着书案一角,偏又不小心把书案上放着的一叠卷宗给推倒在地。 她也顾不得脚上的痛了,连忙蹲下身去捡起散落地上的卷宗,听到周哥儿嫌弃地道:“笨蛋宝丫果然是笨蛋宝丫,一大似一了还能踢中脚,你也算是头一个了。” 唐松年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怎么说妹妹的呢?” 许筠瑶却没理会他们父子二人,注意力已经被手上卷宗的内容引住了。 “爹爹,前朝皇族不是已经死光了么?怎的还会有前朝余孽的存在?咦?原来还有漏网之鱼啊?这个前朝九皇子若是还在世,这会儿便跟哥哥一般大了吧?能安然无恙地活到如今,可见身边还有不少能人在护着他啊!” “小丫头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快回去看看可把脚给踢伤了。”唐松年接过她收拾好的卷宗放好,嘱咐道。 “不疼了,就刚踢着的时候觉得疼,这会儿已经没事了。”许筠瑶不在意,又追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说那前朝的九皇子能藏到哪里去啊?又是什么人在护着他呢?天下早已大定,他们若是想在中原再挑起一场战争绝不容易,莫说是朝廷,便是早就过上了安稳子的百姓也不会同意。” “爹爹,你说他们会不会躲在关外?又或是逃到周边哪个国家隐姓埋名起来?再或者说大隐隐于市,他们就藏在京城?”许筠瑶胡地猜测着。 唐松年有几分惊讶地望着她。 如今确是有消息称那‘九皇子’躲在关外,他们也确是怀疑他又或许藏在了边关某个小国,只是没有确凿消息,一切都只是推测。 许筠瑶其实也没有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就是这般随口说说,很快便抛到了脑后。 这一年初夏,天熙帝命太子赵元德监国,他自己则亲率朝廷大军前往边疆,打响大齐立国后与边陲小国的第一战。 许筠瑶一边留意着战事,一边也关注着东,尤其是离她上辈子进入东的子越来越近,她便也渐渐有点不安起来了。 万一这辈子真的还有一个‘许筠瑶’,那自己又算什么呢?阿妩又算什么呢?她们与这个‘许筠瑶’又会有什么联系呢? 她越想越不安,终于忍不住问正对着铜镜抓耳挠腮的言妩:“阿妩,你说,这世间上还会不会有一个人,她长大之后会与你长得一模一样?”dglHtoyOt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