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严厉,脸戾气,身的骄纵跋扈与子涵如出一辙。 面对他的近,纪有初忍不住往后退了小半步,一直躲在她身后的诺宝却往前走了一步,跟个小大人似的,紧紧抓着妈妈手的。 他向着对面叔叔大声道:“你不许欺负我妈妈!我妈妈没骗人!子涵先动手打人的,他还骂我是野种,骂我妈妈瞎搞!” “哦……这样啊。”男人这一声说得百转千回,硬是从曲折的尾音里透出讥讽的意味。他装模作样地轻轻推了下身边子涵:“谁让你这么说的!” 子涵委屈:“那还不是你说的,你干嘛骂我!” 他咂嘴摇了摇头,向着纪有初皮笑不笑道:“那对不起啊,诺宝妈妈,我跟太太胡说八道的,谁知道就被他听过去学舌了。其实我们没什么恶意的,就是闲聊而已。” 他轻描淡写就将一件事翻篇,虽然听起来是道歉了,其实本没有一点悔意。纪有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接受吧,人家说你矫情,接受吧,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诺宝也因为这样的态度难受极了,抱着纪有初的腿,将脸整个埋过去。 气氛正凝滞着,旁边突然响起一阵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大家纷纷看过去,都有几分惊讶,诺宝则是惊喜更多:“爸爸!” 他抹了抹脸,张开两手,小鸟似的往钟屿怀里扑。一向多以冷郁深沉示人的钟屿,看向诺宝时却温柔得像是整个人被镀上一层柔光。 他连声线也带着软软的边:“在干什么呢?” 诺宝两只胳膊紧紧抱着他,也像是有了撑的一样,情绪虽然仍旧低落,语气里却带着一种自信:“他们欺负我跟妈妈。” 子涵爸爸完全看呆了,等到诺宝说完才回神过来,连忙解释道:“钟总,不是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钟屿举起手一挡,做出个劝停的动作,说:“不用解释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我刚刚在旁边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对着其他人,他脸一下黑沉,声音也冷得足够让空气凝固:“说真的,原本我有心要提拔你,你离cfo这个位置已经无限接近了。” “但今天的事情让我对你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你不仅没办法管好你的孩子,甚至还没办法管好你的嘴,我觉得在这种状态下的你显然没办法胜任这个职务。” 男人面晦暗,疲态尽显:“我知道了,钟总。” “马上就到节假期了,我的建议是你不如借着这个契机,好好给自己休整一下。不过,在你跟孩子离开这里之前——” 他顿了顿,看向一边的纪有初,深邃的眼中如有熠熠银河闪烁:“请你们正式给有初和诺宝道歉。” 第20章 chapter 24 小小曲闹得所有人都不愉快,诺宝不想再跟小朋友们上台表演,纪有初跟他确认过一遍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后,也没再多勉强他。 平时私底下很古灵怪的小不点,今天突然变得深沉起来,一直趴在钟屿肩上,两只小手紧紧搂着他脖子。 问他什么,他要么不回答,要么就哼唧一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纪有初跟钟屿商量着:“要不然咱们先走吧。”诺宝状态不好,她想赶紧回去让他睡一会儿,另一方面,他们这样出去也未免太过招摇。 钟屿刚刚在下属面前那样为他们辩护,她是觉得很动,但也只限于此,她还没做好准备接这份关系彻底曝光后的巨大冲击。 钟屿当然明白她顾虑,说起来也真是觉得奇怪,两个人明明不算深,可往往她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读懂里面的一切。 他想了想:“先别回家吧,诺宝,你想不想去看佩奇的新年电影?” 诺宝一听到这儿,就像是朵蔫了的小花突然被好好浇灌,他猛的起来,脸惊讶地看着钟屿:“可以吗?” 纪有初也怔了怔,连忙过来走近钟屿,一副言又止的样子。钟屿知道她肯定是有话要说,特地弓了弓,将耳朵凑了过去。 她连忙踮脚仰头,几乎凑到他耳边,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肩上,够着轻声说道:“钟屿,小孩子不能骗的!” 说话间吐气如兰,几乎擦过他耳廓。钟屿一时间只觉得她呼是软的,嘴是软的,至于她说了什么,本一无所知。 直到跟个傻子似的在原地懵了会,她把话又重复一遍,他方才回神过来,有点狈地说:“不是骗人的。” 随后他便开着早上的那辆辉腾,带着母子两个到了最近的影院。 百川是靠通讯电子等行业发的家,钟屿接手之后又多拓展了几个来钱快的领域,他几年前在国内几大院线入了股,这几年电影市场红火后,在这一块多挣了不少钱。 钟屿在路上跟她解释,佩奇这个动画虽然在国内国际都很有市场,但因为过分低龄导致其电影化之路一直都不太成功。 太小的孩子不能去电影院,大一点的孩子又不冒。 前几年推出的第一部票房惨败后,国内一直没人敢接。这次之所以最终能顺利在国内上映,跟他的努力不了关系。 这是现实版的“烽火为美人,千金博笑颜”,钟屿这个向来在乎投入产出比的资本家,近来已经频频破例。 但纪有初知道,每部电影的上映下映都有密钥控制,就算这电影是他一掷千金买回来的,总还要遵守这种规则把? 谁知道这事在钟屿面前也构不成多大问题,他只是打了个电话,影院的经理便恭出来,带他们去了最好的影厅。 纪有初被他一系列的作得眼花缭,心里再次慨钱确实是个好东西。 不过就算是没有他,她心里有个声音冷冷响起来,诺宝只要睡一觉,再喝一大碗她烧得热乎乎的汤,心情也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纪有初才刚刚不屑想完,面前突然就挡来钟屿的一张脸,眼神锐利如鹰隼地看着她。莫名就有几分紧张,她梗着脖子问:“你干——” 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嘴里突然就被了一大口爆米花。纪有初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含糊不清地喊着:“喂!” 始作俑者却没半点悔过之心,钟屿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威胁:“纪有初,你再敢背地里说我坏话试试看。” “谁说你坏话了!”爆米花已经掉了不少在身上,纪有初用力嚼两口,说话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出来。 她从来没这么失态过,钟屿估计看了也嫌弃的,清冷笑笑:“你大概不知道,你每次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纪有初更加吃瘪,如果说刚刚只是不,现在完全就是气恼——而这猛烈情绪里到底夹杂着多少被他拆穿后的应反应,她就不想深究了。 纪有初把锅甩得飞快,一口咬定自己刚刚没有小人之心,从钟屿那边抢过爆米花后,也抓了一把到他嘴里。 两个加起来五六十岁的人了,突然像是小学生吵架,电影里的戏剧情节还没上演,他们先起起哄来,把爆米花扔得到处都是。 看见这一幕的诺宝是最高兴的,一开始他还忙着四处捡掉下来的爆米花吃,后来就开始凑热闹拱火了:“爸爸加油!妈妈加油!爸爸好笨!打到爸爸鼻子咯!” 一直到厅内大灯关闭,电影跳出片头,两人仿佛看见工作人员用这种方式发来最强嘲讽,这才明鼓收兵,终于停了下来。 纪有初掸了掸身上,陷进椅子里专心看大屏幕上的粉红小猪介绍家庭成员。钟屿也清理了自己,眼尾余光却一直往她那边飘。 诺宝还失望的,来回摇头看着纪有初跟钟屿:“爸爸妈妈玩!” “……”纪有初刻意伪装的镇定,就这么在声气里一点点裂开。她忍不住伸手拍了下诺宝脑袋:“玩什么玩,好好看电影。” “嗤……”方才装得深沉的钟屿突然冒出一声笑。 纪有初立马横眉乜斜过来,恰好落在他澈澈的一双眼睛里。原本蓄起的一股火气,就这么被他清风明月般的目光得死死的。 她没忍住勾了勾角,之后就整个被他带歪,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她正式进入电影剧情,佩奇已经跟她那个整天吵着“恐龙”的弟弟乔治跳过三回泥坑,倒地哭过两回,跟好朋友小羊苏西怄气过一回了。 她尽管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走神,还是忍不住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哈欠。 最后的记忆停在诺宝推着她胳膊要她好好坐着,从那之后便像是一头扎进乌漆漆的潭水,世界成了茫无边际的黑。 诺宝不高兴地靠了靠身边钟屿,很有点小心眼地控诉道:“妈妈每次都是这样,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钟屿侧头看过去,这才发现纪有初睡着了。那双总是温柔似水中却透着机灵的眼睛闭了起来,纤长的睫被大屏幕上反来的光照得几乎透明。 她在椅子里睡得很难受,倚着的时候总是东倒西歪,不倚着吧,头就像小啄米似的,不时往前面点一下,顿一会儿,再点一下。 诺宝想要去拍醒他,刚一伸手就被钟屿拦住了:“让妈妈睡吧,她很累的。” 其实在酒店里多待会儿就知道,做服务行业的这一拨人会有多累。不是每个人都被教育得会对人和善,每天都有被客人骂到哭鼻子想辞职的员工。 钟屿中午去接她的时候,她就正被人着,对方把对她的嫌恶写在脸上,她还要弓着赔着笑脸追去跟人解释。 她在工作里的狈,他见过不止一次,但与之前的麻木相比,他心境开始起变化。 之前跟杨志斌说的什么“她能坚持到今天,绝对有办法应付这个场面”,完全是废话,是他不想理会的借口。现在呢? 钟屿今天听到自己部下羞辱她的时候,差一点就没忍住地过去要跟人动手。对方能躲过一劫,纯粹应该谢有孩子在场,而钟屿不想让孩子们留下影。 钟屿想了想,把诺宝抱坐到自己现在的位置上,他则占了他的位置,跟纪有初挨到一起。 纪有初脑袋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往前点动时,他手一伸,正好将她托住,转而将她的头轻轻靠到自己肩上。 她的呼一下就无限近,柔柔弱弱地散在钟屿耳边时,让他蓦地想起带她过来前,她也这么近地跟他说过话。 那时搭在他肩上的手,此刻正垂在椅子上。他的角度看过去,像是见到一截温润的白玉,纤细的手指是柔荑,将他整个人都绕起来。 纵然后来移开眼睛许久,这抹影子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距离电影放映结束还有一会儿时,纪有初很有灵地醒了过来。面对自己又一次看动画片睡着的事实,她一度想要装作若无其事来做掩护。 可脑袋下枕着的分明是个宽厚平整的存在,虽然乍一动是觉得很硬实,但其实还是有几分柔软在的——纪有初就这么来回碾了几下,直到钟屿声音响起来。 “我肩膀枕起来有这么舒服吗?” 纪有初吓得立刻坐直了,一抬头刚好撞上他清冷的眼睛。像是突然从领口洇进来的雪水,原本她还因为偷眠糊着,这时候算是彻彻底底的醒了。 还好他并没打算让她太过难堪,等诺宝把片尾看完,砸吧着小嘴,一脸意又意的样子。他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提着空了的爆米花盒,脚下踩得噼里啪啦地走出去。 晚饭也是在外面吃的,钟屿带他们去的是一家需要人才能领进来的料店,体型微胖的老板是有名的寿司大师,醋饭在他手中仿佛自有灵魂,随意一捏便是细的艺术品。 纪有初完全陶醉其中,不顾形象的一口接一口,又兴致很好地尝了点他们自酿的樱花酒,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诺宝则完全给钟屿照顾。 这里是大人的天堂,对孩子却没太多引力,诺宝不想吃饭,对鱼生更没好,钟屿只好给他要了碗拉面,喂他的时候,他居然致到非要一来吃。 钟屿瞥了一眼身边已经偷偷让人再端了一壶酒的纪有初,心里实在好奇她平时到底是怎么给这小子喂饭的,还把他喂到这么胖。 钟屿耐住子,硬是连哄带骗才给诺宝喂进了小半碗。诺宝怎么都不肯再吃了,将碗一推闹着就说要走。 纪有初也抹抹嘴巴说自己了,眨巴眨巴看向他,脸也写着“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咱们就带诺宝走吧”。 没问题?怎么没问题,他本一点都没吃。 钟屿黑着脸,刚准备赌气要走。纪有初忽然端着一碟子寿司拼盘递到他面前,那藏在佳肴后的笑容像是雪后初霁的天空,明媚灿烂得晃了人眼。 钟屿立刻怔了怔,不知道是好奇她这盘东西,还是单纯因为她惊。 对面大师向他做出个享用的手势,用语向他说了一番话。钟屿抓起筷子时,深邃眼角终于噙上几分笑意,也用语简单回了一句。 从料店里出来后,纪有初就一直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不停试探着问他刚刚他跟那位本人叽里咕噜说什么。 可钟屿这个人恶劣就恶劣在,你越是表现出好奇,他就越会故玄虚。你一旦要是真的表现出不兴趣了,他又会顺势让之沉默海底。 总之一句话,他就是不会让你痛快。 纪有初原本是不抱希望的,谁想到钟屿竟然一反常态,点了点头就把对话原原本本告诉她:“那老头说你吃得多,喝得多。我说可不嘛,她属猪的。” “……”纪有初开始后悔刚刚在那儿表现得如此足了,可是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我明明看见那人是笑着说话的,眼神还很温柔。” “呵呵。”钟屿莫名其妙冷笑:“我也是笑着说你是猪的,眼神比他还温柔。” dglHToYoTA.coM |